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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蝕爛了的血肉,那一刻撕裂的痛反倒是讓人能夠片刻輕鬆。
夜夜不能安眠,白日裡便是混混沌沌,只有捧在手裡的書卷可以讓我稍得喘息,忘了發生過的事情,忘了自己的存在。
雖說是藉口不去參加宮廷的中秋盛筵,然則這段時日以來似乎覺得身體是真的越來越差,精神不濟,茶飯不思,時常覺得頭暈睏乏,好不容易調養的豐盈一些的身體短短時日裡,又瘦了回去,我開始懷疑,我是否能活到芷嵐出嫁的那一天,又或者我是否經得住那迢迢往西北而去的遠路?
屋內點滿了無數燭火,我變得懼怕黑暗,即使睡覺了,我也讓燭火亮著。因著這個緣由,我總是在燈火前讀書,直讀到最最睏倦的時候才上床安歇,可每回上了床,又是輾轉反側,不得解脫。
過去的那個夏天,每一個雨夜都是一場酷刑,在那樣的晚上,每一滴飽滿的雨水都像是砸在我的心絃上,讓我無法呼吸,像被扼住了喉嚨,帷帳之內,我強忍著想要狂呼哭泣的衝動,每每捱到雨歇,已是冷汗淋漓,喘息著顫抖不止。
遠處樂聲嫋嫋飄動,空氣了蔓延浮動的都是香氣,燭火被竄進來的風吹的跳躍而起,一陣嗤嗤作響後,火苗竟分作兩處,兩叢火苗像嬉戲一般,隨著樂聲舞動,合合分分。我苦笑著剪短燈芯,人說燭火成雙人成雙,只是我?唉,這一生成雙成對的日子都記在先皇臨幸的那本簿冊上,已在先皇駕崩後,被火燒掉化灰而去了。
被命運剝奪了與親人相聚團圓,被剝奪了與夫君舉案齊眉,甚至是連點為人的尊嚴都不能留,再全無生之樂,人之趣。將來還要去到那荒袤的異族,更是隔離了生活,且那又將是一個宮廷,唯慶幸我將不再是帝王的女人,甚至不是哪個男人的女人。
除了看書,便是收書。怕去了那邊,言語不通,風俗迥異,日子更不好過。那些經書子集,大家之言,自是不用我來煩心,也不是我一向喜看的。我要的,是被遺漏的,被忘記的,被排擠的,被掩藏的、被禁止的……這樣的書多是新近發現,譬如翻修老宅時在牆縫裡翻出來的,盜墓賊從古墓了帶出來賣到黑市上的,或是豪富人家祖上私藏的……
在宮裡的好人緣,再加上總是毫不吝嗇的賞賜,不時地就有宮人們把經由各種門道得來的書送進解憂宮。常常想:好在父親讓我識字讀書,否則如此磨人時光該怎麼打發。書裡的世界總叫人快活,總有驚喜之處叫我明白原來還有這多奇思異想,是之前從不曾料想過的。
忽然想:畢竟是幸福的。在冷宮的歲月裡,常常企盼能有一卷在手便可地獄變天堂,竟不能得。如今,再難得的書,靠著宮中的渠道也都不難,甚至是皇家秘存的,有些也可謄抄到手。
我埋首於成堆的書,整理補修,以此作舔舐傷口的良藥,有過冷宮的煎熬,我要自己相信:一切終會過去。我想:在這洶湧的宮廷裡,關於我的恩怨應該都已成過往,想來應再無禍事旋踵而至。我將在孤獨中等待離開,在孤獨中去到異域,活在異域,直到生命的盡頭。
此時的我全不曾想人生總會被一個個漩渦捲起,奔向莫測的深處……
謀
天剛涼下來的時候,小韶對我說:“夫人,您怎麼又瘦了呢?又是兩個月不見月水(1)了,去年是這樣,今年還以為已經調理過來了,怎麼這剛一入秋,就又連著月信(1)不至呢?”
“不礙事的,想是要入冬了,寒氣重。”想著那時吃不到什麼像樣的食物,常常會幾個月沒有癸水(1),一旦來了,又會是止不住地血水淌滿身下,好在沒有人會多瞧你一眼。
“夫人,夫人,您在聽小韶跟您說話嗎?夫人,今後可一定每頓多吃些東西。”
“好,把你那份也拿來我吃了。”我笑道。
“夫人,好久沒見您和小韶說笑了。”
……
等到小腹已明顯隆起,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一切都太晚了。
在先帝身邊那麼多年,我不曾懷上過身孕,心裡一直是想自己可能不會生養。
對內官(2),何時同房、何時入月是一定要嚴格記入彤史(3)的,要是哪個月沒來癸水,立即就會有太醫來察是否有了身孕,如果和皇上臨幸的日子對不上,那宮裡宮外就會少許多人;如果落實的,皇上想要,那就大喜了;要是什麼原因,皇上不想要,便是九死一生。如今,我是宮官(2),不屬後宮嬪妃,所以,自是沒有人來記下我的月信;也就沒有太醫來驗查我是否有了身孕。
冷宮的遭遇落下了體虛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