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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來的顛簸劫難不就是為著這生死情緣的難拋難捨麼?既是這樣,你又何必聽別人主張?至於往後的事,那也難說誰一定算計得準,禍福旦夕是一說,天塌地陷不變心也是一說,這就全看你自己如何決斷了。”李墨霞從這話悟到,自己從離婚到參加工作,這許多年來追求的不正是一種獨立自主的人格麼?現在,有什麼必要再讓婚姻沾上世俗的氣息呢?而且,仇道民現在也還是在教書,不能說這就是委屈了自己。當時,黃大香請李墨霞為石賢向仇道民寫封拜託信,這顯然也有促成他們儘快取得聯絡的用意。
昨天,李墨霞終於收到了仇道民的來信,信中說,他非常感激李墨霞至今沒有忘記他,這讓他好些天不能平靜,以致拖延了回信,但信中流露出來的情緒卻非常消沉,他說,過去是一個夢,未來仍是一個謎;沉默使人痛苦,訴說更叫人難堪,他們之間的事不如忘卻為好,他完全承認了自己的迂和憨。李墨霞從信中感覺到一種沉重,也感受到一分赤誠,這還是留在她心目中的那個仇道民。經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的激動,李墨霞今天一早就去鎮政府找龔淑瑤,剛離開那裡又上了黃大香家。此時,她感嘆地說:“唉,如果我去年聽龔叔瑤的話去上了大學便好!”
事情是這樣:去年,倪老師向領導提出請求報考大學的申請報告,辦事處兼管文教工作的龔淑瑤瞭解到倪老師對她心懷不滿,說她管閒事太多,甚至還對人說,在龔淑瑤手下難得安寧,那言外之意是討厭龔淑瑤拿她的婚姻去做人情。恰在這時,上級分下來一個保送進修的名額,龔淑瑤不願把這名額就這麼給了倪老師,便多次動員李墨霞去上大學,但當時李墨霞的孩子還在身邊讀書,脫不開身,而倪老師又得到張炳卿的幫助終於成行了。現在,李墨霞想起這件事情來很有些後悔,特別是當她收到仇道民的來信時,馬上聯想到,如果自己有著高一級的學歷,她就可以申請調進縣中學去。剛才,她去鎮上向龔淑瑤說起這件事情,還期待有某種意外的補救辦法。龔淑瑤兩手一攤,僅是為她深深嘆息:“我的墨姐老師,你當時偏不聽我的勸告,不然,要進縣中學也只用我跟銀花說句話,可現在難辦了!”
姜銀花當然不可能有這種能耐,可她當組織部部長的丈夫則確實只用龔淑瑤去說一句話,只是她的一句話也不是容易得到的,倪老師考大學辦理手續時就幾經周折。於是,這兩個女人的談話又回到了石賢的事情上,她們得出一個共同的結論:像龔淑瑤這種衣食住行無所不管的父母官,真是得罪不起,只是李墨霞的話帶著一些警示,而黃大香的話則流露出某種憂慮。
正在這個時候,彭石賢滿頭大汗,胸前抱著一個大木框進屋來了:“申先生送給我一幅大畫──媽,李老師──他這畫作了一個多月,現在還不讓我看,說只少也得過十年之後才行──這畫該收到什麼地方好呢,可不能損壞了啊,媽!”彭石賢手上那個大木框上繃著布,畫面真被一塊蘭布覆蓋著。
“等會兒媽給你找個好地方──李老師來了,你快坐下來吧!”黃大香接過兒子手上的畫,見那蓋著畫面的藍布上還壓了釘子,便對李墨霞說:“還真不讓人揭開看呢,像什麼金貴物品。。。 ”
“這不是金貴不金貴的事!”彭石賢說,“真正的藝術作品是無價的,它表現出大自然的美,表達著人性的良知與善意,絕不作金錢與權力的奴僕──這話是申先生今天說的。”
申先生果然跟石賢說了這些話呢!黃大香不知道這話錯不錯,可它正是申先生性情的表露,黃大香不覺默然了。
“你們今天畫了許多寫生畫吧?”李墨霞問彭石賢。
“沒有,今天我們一張畫也沒畫,”彭石賢與申家人在左青石的山頭上玩了半天,此時他仍像在夢境之中,“我們玩得特別的高興,與申先生一樣,差點要發瘋了!”
“怎麼叫玩得發瘋。。。 ”黃大香覺得兒子的話說得不妥,“申先生不是特意領你去作畫嗎?”
“以前,申先生說,沒有哪裡的風景比左青石更好,答應一定領我們去作畫,可今天,申先生說他永遠也不會作畫了!還說弄藝術是下地獄的事,只有大智大勇的人才可以。他讓我以後也千萬別搞藝術。”彭石賢有些疑惑不解,“申先生也膽小怕事麼?”
“申先生說往後再不會教你畫畫了?”李墨霞問.
“他知道了我畫漫畫的事,說再教我作畫會是罪過,”彭石賢說,“可是,我那漫畫不是他讓我畫的呀!今天他把所有的畫、畫筆、畫紙全都燒掉了,還把給我作的那塊寫生板也扔進了火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