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李松福的這分真情實意黃大香是深深地感受到了。李松福為人的誠實憨厚黃大香也能完全信賴,但是,黃大香能夠應承許諾自己的感情麼?她明白什麼叫女人。女人一旦嫁人便屬於了別人,這是她有過的經歷,也是她見過的女人共同的命運,這是一個沒有女人獨立人格的社會。即使李松福的心眼再好,不嫌棄她帶去的孩子,她也會多一份做妻子的責任,至少也會多餘了一個自己,而現在,她已經把自己生命的全部付予了兒子。母子倆在這世界上無依無靠,無根無蒂,走過的路是那樣艱難,要走的路依然莫測,她怎麼能夠隨心所欲地放縱自己的情感呢?李松福也是同樣命運的人,他們可以在一定的情景中相互同情,相互幫助,但他們都沒有能力給對方提供可靠的保護和依託。
黃大香跪伏在神靈面前,也是跪伏在生活的現狀面前。社會的運轉把她推擠壓抑在遭屈辱、被損害的地位,就象從石穴中生長出來的一株草,生命力再強也只可能逆來順受,委曲求全,扭曲地向外伸展。歷史與環境積重於她的是奴隸的身心,她在按捺自己情感,剋制自己慾念的同時,也就不能不辜負李松福的一份深情了。
“菩薩保佑,”黃大香再次虔誠地祈禱,“求天地神明保佑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也保佑李松福能消災免難,轉危為安,我當永生永世不忘這浩蕩神恩!”
40
為了顧及夫妻的名份,李墨霞每隔六七天要帶孩子回家一轉。有一次,已是傍晚時分,她剛跨進家門,就正巧望見一個人影從裡屋的廊簷下閃過,急匆匆從後門出去,拐進小巷不見了,她可以肯定那是吳棗秀。當時,李墨霞沒有出聲,但從此以後,她就絕少再進田家。
這不是因為她發覺田伯林已經背棄了她,而是她當了教師以後,可以從一個自立的基點上去進一步認識生活,也可以在更寬闊的視野上選擇自己前面的道路,她覺得沒有必要再看重那內容空洞的夫妻名份,吳棗秀的出現使她與田伯林之間好歹是夫妻的最後一點情義也消失了。在這種時候,往往會勾起她對仇道民的懷念,她後悔自己當時表現出來的軟弱:不也有成功的抗婚者麼?可惜不是自己,這是無可挽回的事了!現在,不知仇道民去了哪裡?她還記得他留下的詩句:“當星星被夜霧遮沒,/不要說它已不存在;/當陰影聚集上心頭,/只能加重那一份情愛。。。”也許,仇道民真的至今也沒有忘記自己吧!不管怎樣,眼下與田伯林的事總該有個了結。她不知道田伯林與吳棗秀的關係現時到底是怎樣的情形。她幾次去黃大香家,吳棗秀一見她便起身告辭。吳棗秀是顧忌她與田伯林這夫妻名份麼?想到這裡,李墨霞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何不把自己的心裡話挑明瞭告訴吳棗秀?讓她與田伯林早早成了事,或者自己也能夠因此輕鬆許多吧!於是,她便起身去找黃大香,想請她去傳這個話。
彭石賢上了學。黃大香對李墨霞的來訪很熱情。以前,黃大香對李墨霞多少有些敬而遠之的意味。今天,李墨霞進門的時候,黃大香正在廚房擂茶,她的話就顯得親近而又隨便得多了,“墨霞來了麼?在外面坐吧,我這就快忙完了,一會便來陪你,正好今天鄉下親戚送來了些新鮮玉米,新鮮綠豆,我是早就該招待你這當老師的了!”
李墨霞坐在外間的房子裡等著。這房子擺設雖然簡單,卻收撿得十分整潔。她發現那舊木櫃頂上安放著青石神的神位,由於長年燃點香火,青煙飄散,香灰積滿了一缸,那紅綢與寄名籤都已褪色,卻有一種神聖的氣氛。她想:這真是心誠則靈吧!
黃大香走出來,見李墨霞肅立在神位前,便說:“你也信奉神靈麼?”
李墨霞像觸發了些什麼。她沒有正面回答黃大香的問題:“你何不去蓮花庵朝拜呢?那是唐代修建的,至今已是一千多年了,那寺院才叫大呢!你如果去那裡進香的話,我倒很願意陪同你去的。”
“那你也是信奉神靈了!”黃大香感到一種寬慰,“你是許過願心的麼?”
蓮花庵稱得起這一帶的名勝古蹟。李墨霞在縣城讀書時就曾與仇道民相約,準備前去遊覽一番,但由於婚事而輟學,她沒有去成;仇道民後來到了山腳下,終究因無心、無力爬上山去作罷。前次仇道民來小鎮,曾意味深長地說過:“還記得相邀遊蓮花庵的事麼?那次我半途而返,往後恐怕也是永遠想不到了!”
“我真是想去償個願心呢!”李墨霞對黃大香說,“神靈果然有知,算我是在踐約了!”
黃大香當然不知李墨霞的心曲。她說:“那好呢,我早就想去燒爐香,給石賢求個保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