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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蹉跌,身子骨也隨之消乏,可一旦扶正做了嫡親太座,夫妻久慣,熟悉到洞若觀火,心如止水,便輕易不會腳軟,自然也就傷不得身也。
可到了主治款下,又赫然寫道:本麥做面,勝過小麥,吃久了令人肥白,肌膚潤滑,頭髮卻永不變白,並且言之鑿鑿地標榜,本麥並無燥熱,一似指腹為婚的童養媳,溫順體貼,卻從小看到大,視覺疲憊,壓根就不配誘發長官的激情。
這樣弔詭的說辭,頗頗令人無所適從,但也惟其因此,才有公婆各自的會心之處,名醫方能疊現輩出,否則真理光有一個,隻手遮天,別個只好餓死。
當然,公婆雖然各自有理,卻也一樣有攜手抗媳的統一陣線,郎中們雖然冤家不聚頭,缺位同業公會的務虛協調,但也不乏心領神會的實在默契,所以本麥之補虛劣壯血脈實五臟化穀食,以及平胃止渴寬胸下氣,依然是眾口一詞的不刊療效,令人在一派攪亂中還能窺見希望,身不由己源源不絕的奉送白花花的銀子,保障郎中們子子孫孫永不匱乏的口糧。
大麥
'氣味'鹹,溫、微寒,無毒。為五穀之長,令人多熱。
'主治'消渴除熱,益氣調中。補虛劣,壯血脈,益顏色,實五臟,化穀食,止洩,不動風氣。久食令人肥白,滑肌膚。為面勝於小麥,無燥熱。 面:平胃止渴,消食療脹滿。久食頭髮不白。和針砂、沒石子等,染髮黑色。寬胸下氣,涼血,消積進食。
咱媳婦
用40美元從愛爾蘭人手裡賺取克萊登法商專門學校哲學博士的方鴻漸,衣錦還鄉,被本縣省立中學約做“西洋文化在中國歷史上之影響及其檢討”的演講。臨到上臺,不料卻找不到昨夜醉眼迷離賠了若干身血湊出的講稿,只好大膽老臉胡扯,開講道:海通幾百年來,只有兩件西洋東西在整個中國社會里長存不滅。一件是鴉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吸收的西洋文明。並且考證說,據《大明會典》,鴉片是暹羅和爪哇的進貢品。梅毒更是舶來的洋貨,叔本華早就說過,近代歐洲文明的特點,第一是楊梅瘡,所謂文明即梅毒。兩樣東西當然流毒無窮,卻也不能一概抹殺,起碼鴉片可以給詩人提供靈感,梅毒據說也刺激天才。
鴻漸兄一番儻論,招惹來一片聲非議,損失了許家二小姐等等擬議中的老婆,足見危言聳聽的禍害。不過,鴉片和楊梅瘡之外來,當是不容懷疑的事實。
鴉片舊時寫作阿片,乃是opium的英文音譯,所以頗令有名物考證癖的學究頭痛而不詳名義。該片又叫作阿芙蓉,這卻給了酸學究有案可稽的機會,故云:阿,方言稱我也。芙蓉則以其花色似芙蓉也。俺家芙蓉,聽起來和咱媳婦意思差不許多,很有親切感。不能說這考據沒有道理,只是將舶來的鴉片指腹為二兄弟剛續絃的再醮媳婦也似,親切固然親切,卻不免站錯了立場,怎麼說,這阿芙蓉和楊梅瘡,都是打了殖民主義烙印的賤貨,霸王硬上弓的跟它攀親戚,就像和性工作者做交易偏不肯穿防彈衣,後患昭彰,其實不大划算。
時珍大爺具體描述過收攏這再醮洋料咱媳婦的方法,當罌粟結青苞時,午後以大針刺穿外邊的包皮,但不得損壞裡面的硬皮,如此三五處,明天早上,就會有津液滲出,用竹刀刮下,收入瓷瓶,陰乾備用。成品的咱媳婦,是棕或黑色的幹膏塊,散發獨到的臭味。這般不堪入目醜而且臭的蠻夷婆娘,居然遭到痛入骨髓的極力追捧,不知道究竟是否醜婦家中寶的祖宗遺訓締造的心理暗示。都說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可當年利瑪竇神甫傳授給國人羅盤日晷沙漏輿地圖望遠鏡,頗費了不少的心機,卻遠不如楊梅瘡俺芙蓉這些行貨,未經推薦,不脛而走,瞬間蔓延,更有甚者,那再醮的芙蓉婆姨,竟然導致喪權辱國割地賠款的滔天罪孽,再次證明,女人即便是洋婆子的蠻夷女人,也終究是確認無疑的禍水。
不過一如女人之不可或缺,禍水也並非全無是處。除了鎮痛止瀉止咳外,用俺芙蓉和粳米飯搗制的一粒金丹,號稱是包治百病。具體的辨證,主要依靠服藥時派送的湯水。譬如熱酒送下治風癱,阿膠湯下治久嗽,黃連湯下治赤痢,燈心湯下治臍下痛,續斷湯下治血崩,種種種種。誠然,沒有湯水的輔佐,致禍或者治禍,都是無從談起呢。
另有一樣弔詭妙處,主治單上特意寫明,本禍水能澀丈夫精氣,所以房中術裡往往用之。婆姨原本屋裡的,即便是洋婆姨也該是房中本色,至於究竟如何澀如何用,是補陽還是破身,就只有和屋裡具體辦交涉的掌櫃的才清楚了。
阿芙蓉
'氣味'酸,澀,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