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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音樂學院作曲系無師自通地鑽研了東歐作品,立志給拉赫瑪尼諾夫的四部鋼琴協奏曲再續上一部。天生的樂感、沉默的性格以及半呆傻人特有的執著合在一起,讓他突飛猛進,音樂學院的教授都不能再指導他了。
畢業之後,方騷被分配回了父親的劇團,繼續埋頭研究交響樂。毫無疑問,這樣一個傢伙是得不到領導賞識的。當時劇團改革,不再排樣板戲,轉而大演靡靡之音和名噪一時的“西北風”。此時需要的人才是能寫流行歌曲的作曲家,又有一批人靠模仿港臺音樂出了名。沒過半年,領導便幾乎忘了方騷這個人,任由他成天窩在方予之老先生跳樓的那間鋼琴室裡。
方予之的太太已經病故,長子和次子早已當上了地痞流氓,一個被勞教,一個逃竄到外地了。家裡只剩下了方騷。他足不出戶,像晚年貝多芬一樣留著瘋人的長髮,兩耳不聞窗外音,趴在鋼琴上夜以繼日。剛開始他還會在上廁所和到食堂的時候出門,後來乾脆在屋裡擺了兩個塑膠桶,一個盛排洩物,一個盛硬饅頭。
11八十年代的鐘(4)
“我不知道您那次時空穿行的目的是什麼,”我對面前的拉赫馬尼諾夫說,“難道就是體驗半呆傻人的精神狀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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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穿行是很費力氣的,所以我當然有目的。”拉赫馬尼諾夫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說,“我那次行動,是想在中國繁殖魔手。”
“繁殖魔手?”
“當然不是飼養兔子飼養無公害肉禽那種意義上的繁殖。我說過,魔手實際上是沒有具體形態的能量場,和人體結合之後構成超凡的音樂能力。但我有辦法用既有的魔手複製出新的魔手來。這個過程非常複雜,只能比喻地將其稱為魔手的繁殖。在我來的地方,整體環境不適合魔手的繁殖,所以需要借用三十年前的北京。”
“也就是說,您的身上帶著一雙魔手來到北京,並以它為種子,利用這方水土培育出新的魔手,然後再帶回去?”
“可以這樣理解。這個目的在我出發之前是很明確的,但當我進入方予之太太的子宮時,必須進行一番自我洗腦,將其全部忘掉,否則不能完成繁殖。魔手這個東西就是這樣,當你有意識地去繁殖它時,反而不能成功,只能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進行。正所謂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陰,必須以有心去追求無心的效果,這是藝術的辯證法,也是世界讓我們無可奈何的悖論。”
“也就是說,方騷並不知道自己是拉赫馬尼諾夫,方騷就是方騷了?”
“方騷當然是方騷,他和拉赫馬尼諾夫是分別從兩個子宮裡鑽出來的。在那時,我只知道自己是方騷,因此我作為方騷生活得非常投入。你應該可以理解這一點吧?可以類比為佛教所說的轉世輪迴,再次投胎之後忘掉了前世因緣,只意識到當下自我的存在。”
“讓我轉轉腦子。”我活動著脖子,像搖晃存錢罐一樣搖晃頭顱,又喝了一口啤酒,“那麼既然方騷對繁殖魔手這一任務是沒有意識的,您又如何確保他在有生之年執行呢?”
“經過計算,在動身時空穿行之前,我已經對北京當時的社會環境、人際關係、氣候特點、飲食結構等等因素做了詳細的計算,按照恩格斯的論斷,歷史是各種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我的過人之處也正在於能夠將所謂的‘各種力量’一一分析出來,放在一起進行運算,最後得出結果,假如投胎進入方予之太太的子宮,恰好能夠讓方騷這個小人物繁殖出魔手。小人物與大環境吻合,剛好有機會繁殖魔手,這種機會確屬千載難逢,所以我不畏風險,執行了這個計劃。”
把一個時代內充斥著的無窮變數放在一起進行計算,這不僅對於人來說是不可能實現的,對於銀河二號計算機也難如登天。想到這一點,我有些毛骨悚然,感覺坐在我面前的似乎是個邪惡的科學家之類的人物。“您到底是不是拉赫馬尼諾夫?”我脫口而出。
“我既曾是方騷,也是拉赫瑪尼諾夫。”他說,“假如問我更接近上述兩者中哪一個的特性的話,我還是拉赫馬尼諾夫。”
言下之意,他也可能不是拉赫瑪尼諾夫,而是不知什麼人物。但什麼人物能具有他所說的那些能力呢?我想不出來。事情越來越離奇了。我身邊的一切彷彿轉動了起來,使我產生了恍惚不真之感。此刻我格外想念動物般的女孩。即使她在身邊,眼下的現狀也不會因此而真實起來,但握著她的手,我將不會對“不確定性”感到恐懼。
“各種因素都計算好了,各種條件都成熟了,魔手也繁殖出來了,但誰知道在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