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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嗡的一聲響,勉強鎮定自己,然後一把推開從人撲到傅友德跟前,一字一句地說:“你再說一遍!”暗歎自己倒黴的傅友德低頭避過他要吃人似的眼光,快速地說:“少將軍在回府下馬之時,馬匹突然受驚,狂奔而去,等屬下追去,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屬下只,只撿到了這個。”冷汗橫流的傅友德張開微微顫抖的手心。
石老將軍一把抓了過來,藉著火光看了一眼,登時頭暈目眩起來,看著石老將軍搖搖欲墜的樣子,傅友德和親衛們都唬得趕忙過去扶他。石老將軍喃喃自語著什麼,傅友德不自覺地豎起了耳朵可還是聽不清楚,只覺得將軍大人彷彿一夕蒼老,那把引以為傲的美髯也變成了凌亂的毛髮。“謝之寒,顧邊城,若我兒性命有半點損傷,老夫拼死也不與你等甘休,來人!”石老將軍突然咬牙切齒地吼道。
聞言傅友德嚇了一跳,趕忙制止,“且慢,你等退下!退下!”見到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傅將軍忽然發怒,髮梢上指,將府侍衛們不自覺地服從了他的命令,因兒子被綁而怒火滔天的石老將軍登時找到了發洩物件。傅友德心知自己的頂頭上司此時已被怒火衝昏了頭,方才那樣的話不論怎麼想,也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謝之寒,顧邊城可不是那種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皇帝根本不在乎的貴族,將軍。
“將軍大人,眼下還是以軍務為重,只要我們戰勝高句麗人,將他們俘獲或驅趕回老家,不論如何,皇上和大帥都不會視而不見的,”傅友德低促勸說道。對於石老將軍縱容兒子的行為他一向看不過眼,只不過秉持家訓明哲保身,從不肯多說半句,只是約束兒子不得與石羽過多交往。但現在戍邊守軍的命運都掌握在石老將軍一念之間,眼瞅著他惱怒之下不顧大局,如果真的暗算了顧謝二人……頭皮發麻的傅友德不敢再想下去,心說你兒子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抵不過我傅家老小二三十口人命。
被傅友德制止的石老將軍兩眼赤紅的死盯著他,彷彿欲擇人而噬的老虎,傅友德臉上帶著七分忠心,三分惶恐地與他對視。半晌,石老將軍終於轉開了目光,望向虛空,聽他沉重的呼吸聲就知道,他是如何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傅友德稍稍鬆了口氣,立刻感覺到後背涼颼颼的,想是被冷汗浸透了。
“友德,多虧你,老夫一時糊塗了……”平靜下來的石老將軍淡淡說了一句。傅友德忙躬身說道:“將軍您操心國事,都是那高句麗人不好,看來他們不但想欺我國土,還想要挑撥我天朝將帥不合,其心可誅!”見傅友德三眼兩語就將自己的當眾失言怪罪到了高句麗人身上,石老將軍滿意地點點頭,剛要開口,又是一騎飛馳而來,馬蹄聲如急雨,讓人緊不自覺張起來。
石老將軍心跳再度加快,他木雕石塑般站在原地,馬上騎士已迅速到了跟前,利落地飛身下馬,並藉著來勢行了個軍禮,“將軍大人!傅將軍!”“李校尉,你不是在西門守城嗎?難道?!”傅友德臉色大變,不會是高句麗人兵行詭道,反過來偷襲松巖城了吧?“不,不是,是末將,呃,有軍情稟告……”李校尉立刻否認,話說了一般他有些猶豫地瞄了石老將軍一眼。“李元,起來回話!”石老將軍沉聲道,李元拱手站起,卻還是不說話。
傅友德忽然反應過來,此人出身將府侍衛,原是石老將軍身邊最得力的親信之一,看他做派顯是有些私話不想讓自己知道了。傅友德腦筋轉得極快,立刻找了個藉口離開,石老將軍果然毫無猶豫地答應。表面上他向另一邊走去,但餘光一直觀察著石老將軍二人的舉動。那李元見自己離開,立刻附耳上前說了兩句,又將一物送到石老將軍手上。“哈哈哈!”石老將軍的大笑聲讓四周邊軍有些驚訝,方才還陰沉若死的將軍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高興。
“友德!”石老將軍一招手,正在琢磨的傅友德立刻返回,上前聽命,“你帶人堅守城門,神將大人麾下校尉現在城上等候,他自會告知你神將大人的安排,你照做就是,不必再來問我,為了皇帝陛下天恩,也為了我天朝黎民百姓,你一定要盡心盡力,老夫去去就來!”石老將軍大聲吩咐道。見他又恢復了平日裡的霸氣,傅友德不敢多言,抱拳從命,恭送石老將軍上馬離去。
“將軍,老將軍他這是……”傅友德的心腹手下見石老將軍的人馬離開,這才敢湊上前來。傅友德舉手示意他不必多說:“我心裡有數,保住松巖城,配合驃騎軍和援軍乃是第一要務,上峰如何決斷,與你我無關。”心腹見傅友德臉色不佳,不敢再多說。傅友德直到看不見石老將軍離去的背影,才轉身往城上走去,他狀似無意地摸了下腰部,一個蠟丸已被他悄然塞回了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