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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與塔內,四壁雕“宣倫牆”,卻是數百年來佛教各派論法精義,佛法無邊,引得多少佇足冥思,多少恍然頓悟,多少深迷難返。
沿青塔後行,漸有僧舍掩映在山林之間,石道蜿蜒,漸漸收窄,兩旁崖壁依山勢而雕鑿成諸佛坐像,鬼斧天成,似是自來便生在這石崖之上。
欲行欲高,路分為二,一面通往皇家禁院“千憫寺”,點綴半山的一片青瓦殿院既是歷代君主亡後未能誕育子女的妃嬪出家之處,亦是關押皇族中待罪宗人的地方。一面沿路而上,有方丈院建於崖沿處,佛道行盡,眼前卻豁然開朗。
蒼松翠柏,點綴岩層,禪院莊寧,菩提蔭綠。
黃竹山舍中,一道月白色起暗雲的清淡素衣將那蒲團輕輕遮住,外罩的素銀淺紗綴著幾點細紋流瀉袖邊,朦朧中穩秀的長襟微垂,從容而淡靜。
卿塵素手執杯,抿了一小口度佛寺獨有的“其心”茶,纖眉忍不住微微一掠,初沾唇齒的清甜,一縷送入喉間化做漸濃的悲苦久久不散,餘留齒間尚帶著些酸澀,再一回味,卻仍是盈繞不覺淡香。
百味糾纏,浸的人肺腑入境,半日不知再飲。真不知是什麼制的茶,竟將七情六慾都佔了去。
敬戒方丈已年近九旬,壽眉長垂,靜坐在卿塵對面,若不是看向她時眼中透出一絲深睿的笑意,幾乎叫人當做了一尊化石。“王妃每次喝這茶都幾欲皺眉,卻又為何每次都要飲呢?”敬戒方丈開口問道。
卿塵將粗木茶杯放下,杯中水清如許,若非一旗一槍浮了幾片枯葉,便只覺得是空置在眼前。她笑了笑:“方丈既知這茶苦的出奇,卻又為何要制呢?”
敬戒方丈道:“老衲看王妃神情,這茶豈止是苦。”
卿塵唇角微揚:“五味俱全,這茶品得說不得。”
敬戒方丈展顏道:“此茶便是為知其味者存,惜乎人們往往一沾唇便覺苦不堪言,即便飲完也是勉強。”
卿塵說道:“若眾生皆得其真,還要佛祖作甚?”
敬戒方丈道:“眾生皆佛,佛亦為佛。”
卿塵笑著揚頭,挽在脖頸後的墜馬髻穩穩一沉,那柔順的烏髮絲絲如墨,隨著她的笑動了動:“我不和方丈論佛,那是自討苦吃,本不是信佛之人,再說便要褻瀆佛祖了。”
敬戒方丈望著面前案上一方錦盒,說道:“王妃不信佛卻行佛之善,這半年來資助度佛寺四方善堂活人無數,信或不信,又有何關?”
此時碧瑤自外面進來,在卿塵耳邊輕聲道:“郡主,紫瑗姐姐已回去了,只說請郡主放心。”
卿塵點了點頭,眼中靜靜的一抹微光淡然,對敬戒方丈道:“我非是善人,能救人亦能害人。再者所謂善堂只是治標之舉,有朝一日世間無需善堂,方為大治。”
敬戒方丈長眉微動:“王妃心懷天下,中存慈悲,老衲佩服。”
卿塵卻一笑,俏然問道:“當日我請方丈遣散部分百姓,善堂中擇人而濟莫要養了不務正業的懶人,方丈怕是不以為然吧。”
“阿彌陀佛!”敬戒方丈低宣了聲佛號:“佛度眾生,所謂存者去者,善惡公道如何評說。”
卿塵微笑:“善惡公道自在人心。”說罷站了起來:“打擾方丈清修,卿塵該告辭了。方丈的‘其心’下次再來還要叨擾一盞。”
敬戒方丈微微一笑,合什送客。
卿塵一路緩行,步出山門,回頭望了望那些登山祈福求經的善客,大佛殿中釋迦牟尼的巨大尊像尚依稀可見,鎦金重彩莊嚴肅穆,深簷飛閣下繚繞在青煙之後。
佛度眾生,卻偏偏度不了她,或者,她早已超出了這世間三界神靈的管轄範圍吧。卿塵輕笑斂襟,飄然往山下而去,求佛不如求己,奈何世人苦苦執著,捨近求遠,難怪佛總是垂眸淺笑靜而不語了。
天都雄踞大正江上游,北屏岐山,西應函谷,交錯而成寶麓山脈環成天然平原,東逾麓江,南系易水,兩江自京郊而匯成楚堰江流貫其間,一路奔流則有支流蜀水自度佛寺而過洄轉西行,如此沿江回流而上便可乘船入天都。
楚堰江天塹平闊,江面愈行愈寬,漸漸的船隻見密,兩岸坊間盛設帷帳,簷宇如一,有了繁華樓市,商賈如雲。
順風而上,船行穩健,卿塵在船艙坐了會兒,便站往船頭。江風長起,吹得衣衫飄搖,白江如練,遠遠能望到蒼茫天際,有如一線。
雖不算遠,卻也有小半日水程,蜀水匯入楚堰江後,穿中三十六坊而直接進入上九坊,待船到了此處,便逐漸與其他各處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