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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鄂境,江玉郎眼睛又亮了起來,像是想說什麼,卻又在考慮著該怎麼才能說出口。
小魚兒笑嘻嘻瞧著他,突然跳起來,道:“咱們就在這裡上岸吧。
坐船坐久了,有些頭暈。”
他話未完,江玉郎已掩不住滿面的喜色。
小魚兒大聲道:“史老頭,多謝相送,將船靠岸吧。你雖然有些倚老賣老,但到底還是個好人,我不會忘記你的。”
史老頭凝目瞧了他許久,突然大笑道:“很好,你去吧,你若死不了,不妨到……”
小魚兒擺手笑道:“你不必告訴我住的地方,也不必告訴我名字,因為我既不會去找你,也不想以你的名字去嚇唬別人。”
船還未靠岸,江玉郎已在東張西望。
史老頭喃喃道:“要尋找危險的,就快快上岸去吧,你絕不會失望的。”
渡頭岸邊,人來人往,穿著各色的衣裳,有的光鮮,有的襤褸,有的紅光滿面,有的愁眉苦臉,有的剛上船,有的正下船。
空氣裡有(又鳥)羊的臭味,木材的潮氣,桐油的氣味,榨菜的辣味,茶葉的清香,藥材的怪味……
再加上男人嘴裡的酒臭,女人頭上刨花油的香氣,便混合成一種惟有在碼頭上才能嗅得到的特異氣息。
小魚兒走在人叢中,東瞧瞧,西聞聞,瞧見這樣的熱鬧,他簡直開心極了,就連這氣味他都覺得動人得很。江玉郎卻仍在直著脖子,東張西望。
突聽人叢外有人呼道:“江兄……江玉郎……”
江玉郎大喜道:“在這裡……在這裡……”
他分開人叢,大步奔出去,小魚兒也只得跟著他。
只見渡頭外,一座茶棚下,停著三輛華麗的大車,幾匹鞍轡鮮明的健馬,幾個錦衣華服的少年,正在招手。
江玉郎歡呼著奔了過去,那幾個少年也大笑著奔了過來,腰邊的佩劍,叮叮噹噹地直響。
小魚兒冷眼瞧著這幾人又說又笑,卻沒有人理他,他卻像是毫無所謂,等到他們笑過了,他也笑道:“奇怪,你的朋友怎會知道你要來的?”
江玉郎臉一板,冷冷道:“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他非但稱呼改了,神情也變了,方才還是滿嘴“大哥小弟”,此刻卻像是主子對傭人說話。
一個臉色慘白的綠衫少年,皺眉瞧著小魚兒,就好像瞧著一條癩皮狗似的,滿臉厭惡之色,道:“江兄,這人是誰?”
江玉郎道:“這人就是世上第一個風流才子,第一個聰明人,女孩子見了他都要發狂的,你看他像麼?”
少年們一起大笑起來,像是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小魚兒卻仍然聲色不動,笑嘻嘻道:“你的朋友,也該給我介紹介紹呀!”
江玉郎眼珠子一轉,指著那綠衫少年道:“這位便是荊州總鎮將軍的公子,白凌霄白小俠,人稱‘綠袍靈劍客’,三十六路迴風劍,神鬼莫測。”
小魚兒笑道:“果然是人如其名,美得很。不知道白公子可不可以將臉上的粉刮下來一點讓我也美一美。”
白凌霄笑聲戛然突止,一張白臉變得發青。
江玉郎指著另一位又高又大的黑大漢道:“這位乃是江南第一家鏢局,金獅鏢局總鏢頭的長公子李明生,江湖人稱‘紅衫金刀’,掌中一柄紫金刀,萬夫莫敵。”
小魚兒拊掌道:“果然是相貌堂堂,威風凜凜。但幸好你解釋得清楚,否則我難免要誤會這位李公子是殺豬的。”
李明生兩隻銅鈴般的眼睛,像是要凸了出來。
另一個珠冠花衫,眉清目秀,倒有七分像是女子的少年,咯咯笑道:“我叫花惜香,家父人稱‘玉面神判’,若是沒有聽過家父的名字,耳朵一定不大好。”
小魚兒瞧了他半晌,突然搖頭道:“可惜可惜。花公子沒有去扮花旦唱戲,實在是梨園的一大損失。”
花惜香怔了怔,再也笑不出來。
還有個又高又瘦,竹竿般的少年,叫“輕煙上九霄”何冠軍,乃是輕功江南第一的“鬼影子”何無雙之子。
最後一個矮矮胖胖,嘻嘻哈哈,但雙目神光充足,看來竟是這五人中武功最強的一人,小魚兒不免特別留意。
江玉郎介紹他時,神情也特別鄭重,道:“這位梅秋湖兄,便是當今‘崆峒’掌門人一帆大師關山門的弟子,他武功如何,我不說你也該知道。”
梅秋湖哈哈一笑道:“過獎過獎,不敢當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