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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耶穌,我不行了。
他站起來,雙手抱在胸前,早先看到的那個輪廓就在面前,他吃驚地叫出聲來,但聲音沙啞得就像烏鴉叫——他的喉嚨完全啞了,像是被沙子給嗆住了。輪廓變成了一幢建築物。不,是兩幢,四周圍著一圈坍塌的柵欄。木頭看上去有些年月了,陳舊得彷彿一觸即化;是這些木頭化作了沙。建築物中有一幢曾經是馬廄——它的形狀非常明顯,讓槍俠確信無疑。另一幢是座房子,或旅館。他肯定這曾是客運線上的一個驛站。這座搖搖欲墜的沙堡(長年累月,風捲著沙礫在木頭表面留下了斑斑點點,木屋看上去就像座沙堡)投下一個纖細的影子,有人坐在陰影裡,斜靠在屋邊。在他的重量下,彷彿整棟屋子都傾斜了。
就是他!那麼,終於,黑衣人現身了。
槍俠還是雙手抱在胸前,並未意識到這是個像要滔滔不絕發表演說的姿勢,呆呆地凝視著。他並未感覺到預料中那種強烈的讓全身顫抖的興奮(可能也有懼怕或是敬畏),相反他對剛才爆發出來的對自己血液的憤怒感到一種淡淡的愧疚。兒時的歌謠還沒中止:
……西班牙的雨點……
他向前走,拔出了一支槍。
……落在平原上。
最後幾百米時,他拖著腳步搖晃著跑向建築物,並無意要掩護自己;另外,也並沒有任何遮掩物好讓他躲藏。他那粗短的影子在和他賽跑。他不知道自己的臉由於疲憊看上去像死人般灰沉;他一心只想著陰影裡的那個人。直到後來回想起來,他才覺得那個人完全可能只是具死屍。
《槍俠》:驛站(2)
他踢開一段已經基本倒在地上的柵欄,(柵欄悄無聲息地斷成兩段,彷彿對成為障礙感到十分抱歉。)衝過馬廄前寂靜無聲的院子,舉起槍。
“你被瞄準了!你被瞄準了!舉起手,你這混蛋,你——”
那個人很不安地動了一下,慢慢站起來。槍俠倒吸了口氣:天哪,他瘦得什麼都不剩了,他是怎麼啦?因為黑衣人足足縮短了兩英尺,而且,眼前這人有一頭白髮。
槍俠呆在那裡,腦袋嗡嗡地發暈。他的心跳發瘋般地加速,他想,我就要喪命於此了。
他將熾熱的空氣大口吸進肺裡,垂下頭。當他再次抬起頭時,他看到站在面前的並不是黑衣人,而是一個小男孩,他的頭髮被太陽給曬白了。男孩看著他,目光裡沒有絲毫興趣。槍俠茫然地看著男孩,不敢相信地搖搖頭,只是個錯覺。但是,儘管他無法接受,男孩還是站在面前:穿著條藍色牛仔褲,膝蓋上有個補丁,上身是一件粗布織的褐色襯衫。
槍俠又搖了搖頭,邁步向馬廄走去。他垂下頭,槍仍然握在手中。他還無法思考。他的腦袋裡彷彿裝滿碎片,互相敲擊,讓他感到劇烈的疼痛。
走進馬廄,迎面撲來一陣熱氣,讓人覺得這黑暗寂靜的空間彷彿要爆炸似的。他瞪大眼睛看著周圍。突然他喝醉似的轉過身,看到男孩站在門外,瞪著自己。此時,一陣疼痛像鋒利的刀鋒,平滑地從一個太陽穴劃到另一個,像切橘子那樣切過大腦。他重新拿起槍,踉蹌了幾步,他伸出手揮舞著像是要推開鬼魅似的,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2
當他醒來時,發現頭下墊著堆鬆軟的沒有氣味的乾草。小男孩搬不動他,但儘量讓他躺得舒服。他感到一陣涼意,低頭看身上,發現衣服是溼的,變成了深色。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感到水的滋潤。他眨了眨眼。他的舌頭好像十分腫脹。
男孩蹲在他身邊。他看到槍俠睜開了眼,伸手從身後拿來一個凹凸不平的鐵皮罐頭,裡面盛滿了水。槍俠兩手顫抖著接過罐頭,喝了一點水——就一點兒。當那點水流下去,到了他的肚子裡後,他又喝了一點。然後他把剩下的水潑到臉上,鼻子裡嗆進了水,他發出很響的喘氣聲。男孩好看的嘴唇翹了起來,算是微笑。
“你要吃點東西嗎,先生?”
“還不要。”槍俠說。中暑造成的頭疼還折磨著他,剛喝的幾口水在肚子裡咕咕作響,好像待在裡面不知該去往何處。“你是誰?”
“我的名字是約翰·錢伯斯,不過你可以叫我傑克。我有一個朋友——算是朋友吧,她在我們家幫傭——她有時候叫我巴瑪,但你能叫我傑克。”
槍俠坐起來,立即感到那陣尖銳的頭痛。他向前俯身,肚子感覺稍稍舒服些。
“還有水呢。”傑克說。他拿起罐頭,走到馬廄後面。他停下來,轉身向槍俠笑了笑,但有些遲疑。槍俠朝他點點頭,然後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