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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名的吃雜巴地兒的混混,大辮子盤在肩膀上面,每一節兒插朵瓶子栽出來的玉蘭花兒,大搖大擺的在街頭橫著走。
這裡的洋人也遠遠多過京城。穿著整齊的英國紳士,坐在馬車上面招搖過市。他們的中國車伕都戴著洋人禮帽,穿著件車伕燕尾服。模樣要多古怪有多古怪。穿著獵裝的美國人,扛著帶三腳架的照相機。在哪兒支起來哪兒的老百姓就走避一空。
“洋人攝魂的機器物件兒,照一次丟一次魂兒!”
還有穿著和服的日本商人,眯著小眼睛在街頭穿過。他麼的生絲,電料,洋取燈兒這些貨物,在津門百姓眼中,還比不了西洋貨。鬧市口上面沒他們開店的份兒。
小孩子們還跟在後面拍掌取笑:“矮東洋,羅圈腿兒。地陀螺,抽一鞭,轉一圈兒……”
比起京城更出奇的是,這裡還有不少洋打扮的中國人。多是在津門洋行僱用的中國買辦。辮子沒剪也塞進洋禮帽裡面。走到哪兒,百姓們看過來的眼光都像看猴兒一樣。這時候這些跨國企業工作的高階白領,可遠沒有後世那麼風光。
一行車馬逶迤的進了衛外的西門,這隊車馬很是吸引了不少人目光。一隊人馬都是剽悍輕捷的漢子,不少人臉上還有刀傷槍傷,從眼神兒裡面就透出不遜出來。他們拱衛著的馬車,倒是圍著綠呢的官車,車口卻沒刷著官銜條子。
車子裡面,不時有個少女的腦袋探出來,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周圍一切。
這少女,美豔清麗當中帶著野氣,正是馬賊頭子的女兒,杜鵑杜大小姐。
沒錯兒,這就是徐一凡上任來的車隊。而杜鵑,就和她一輛車。
練禁衛軍的事情,最後變成了一場雷聲大雨點小的鬧劇。當初熱衷的人物,現在都鬧了一個沒臉兒。只剩下徐一凡這個狂生愣道臺來頂缸。
年節剛過,徐一凡就請訓南下,面子上面還是一派正常。光緒又召見了一次。這次卻沒什麼多話,磕頭請安就退了下來。既然是幫辦委員,就要奏調隨員。哪裡還有半個旗人願意跟著徐一凡去趟天津衛的渾水!
他請調的練兵處衛隊,報一個名字,兵部就準一個名字。誰管他怎麼湊起來的這個班子。結果徐道臺的衛隊,就全是麒麟寨的前馬賊改行。連姜軍師,都趕緊上兌捐了一個守備的官銜,成了朝廷武將。帶著這個衛隊。至於其他的師爺書辦委員,譚嗣同臨行推薦了幾個書生,都一概入了徐一凡的幕中。他本來想從會友找幾個人來參合到衛隊裡面,結果那些鏢師爺們兒都是故土難離,只有幾個趟子手夥計願意吃這份餉。
京裡發下來的開辦費,最多夠這些人一個月的嚼裹。再後來的事情,就得徐一凡和北洋大臣,直隸總督李鴻章去商量著辦了。軍機大佬他們的心思,未必不是這個練兵處試辦衙門,早一天兒關張早一天兒省心。
都惹著老佛爺了,這事兒還了得?
麒麟寨的這百餘條千里餘生的漢子,以姜軍師為首。都默然接受了給改編成徐大人屬下的變化。至於徐一凡拉著杜鵑和他一輛馬車,大家也沒說什麼。麒麟爺這次算是栽足了跟頭,能有這麼個出路,已經是再好不過。徐大人成了麒麟寨的新姑爺,就算是兩家兒合一家了。徐一凡有什麼命令,他們就聽著,不過也都一個個睜著眼睛看,什麼時候把麒麟爺給他們帶過來?
看著杜鵑興奮的樣子,徐一凡只是一笑。陳洛施留在北京,等著送親。杜鵑跟著,算是一個收攏麒麟寨這百餘條漢子的抵押。
有個小丫頭陪著,一路上也輕鬆了許多。
杜鵑放下簾子:“怎麼天津人說話兒,比北京人硬了許多呢?”
徐一凡笑道:“還不是那麼多安徽人,硬生生的將天津話改成了現在這個味道?”
“淮軍?”杜鵑反應很快,當馬賊的,少不了和官軍打交道。白髮老將宋慶帶著的毅軍常鎮口內外及熱河,裡面有不少淮軍軍官。論起來,和麒麟寨也是熟人。
小丫頭臉沉了一下,大概又是想起麒麟寨那夜的慘狀了。她看著徐一凡:“咱們在這兒聽說是要練兵,是不是練好了打淮軍?”
徐一凡只是笑著搖頭,他的心思,和這個大字兒不識一個。倔強大胸的美少女解釋不清楚。她還是當好她作為麒麟寨百十條漢子的抵押為好。麒麟寨的用場,可不是派在北洋這兒。
聽著周圍越來越熱鬧,徐一凡踩踩車板。官車頓時就停了下來,趕車的是會友的趟子手,跟著徐一凡來天津的那個四虎。他麻利的勒住了嚼子。四匹健壯走騾頓時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