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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士驤跟瘋了一樣,坐在馬車上風吹不著,雪打不著。只是催他們趕路。葉忠君只要一安排休息,他就黑著一張臉從車子裡面探出頭來。只是冷冷的掃葉副將一眼,連話都懶得說,只是要揮手讓大家繼續趕路!
連續五天,這種道路,每天休息不足六個鐘點,悶著頭趕出了四百多里地出來!就憑淮軍這每月三兩三錢三松江平的黑雜銀子。他們是親兵營挑出來地多一點有限。一下子發十年的餉錢,也夠對得起的了!更別說這位楊大人摳門兒,賞號賞號沒有,底下的家人還狐假虎威,一路上都數不過來有多少人捱了馬鞭。
單說今天,從天還擦黑就起身,走到日頭早沒有了,還***在趕路趕路!
人群紛亂得嗡在一起。坐的坐。躺的躺。對馬有良心的還翻出料袋掛馬耳朵上。有地人趕緊吞熟煙泡兒。有地大聲咒罵。馬也噴響鼻,在穀道裡面擰成一個大疙瘩。
後面葉忠君催馬快快地跟了上來,他在馬背上面也直不起腰來了,一見這個隊伍不成隊伍的鳥樣,鐵青著臉就大聲道:“都起都起!想挨軍棍還是怎麼著?”
幾個嗓門都扯開了:“大人,您瞧瞧,弟兄們還有個人樣沒有?天寒地凍的。風象刀子,肚子裡面裝的都是冷冰冰的乾糧,再下去,非要凍死幾個!你讓那楊大人下車跟著我們一起走,他不躺下,咱們比他少走一步,就是小媽養的!”
有人出頭,自然百聲應和。罵的罵。喊地喊,還有吹口哨的。誰也不挪半步。葉忠君瞧著群情激憤,趕緊放軟了聲氣兒:“大家一起滾出來的兄弟。我還不是和大家夥兒一樣?且忍忍吧,到了平壤,辦完了差使,我還不知道給大家夥兒一份心意?”
“心意,心意,先得有命!再這樣下去,只有拖死!”
“你頂子在軍門手裡攥著,咱們穿號褂的窮大頭兵,在乎個屁!”
“你去捧楊士驤的卵泡吧,咱們今兒就死在這兒了,要趕路,歇夠了,咱們再商量!”
起鬨的聲音更大,還有人乾脆就去卸馱馬背上的帳篷。這些馬的馬力也是耗盡了地,有地這時停下來,汗沒收住,乾脆就是四蹄一軟滾倒了。幾個憊懶一些的營混子,還在葉忠君的馬旁邊擠來擦去,嘴裡罵罵咧咧。
葉忠君捏著馬鞭,手心全是汗,知道群情激憤,現下是說不得了。正尷尬地時候兒,就看見楊士驤的車馬從後面趕了過來,他那些家人簇擁在車子旁邊,一個個也是面無人色了。聽到這裡喧譁,車簾一掀,就看見楊士驤黑著一張臉探頭出來,兩隻馬燈提起來一照,就見他對葉忠君喊道:“葉老哥,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我好像沒有下令休息吧?叫他們都起來!”
葉忠君腔忍著回頭陪笑:“大人,弟兄們實在來不得了,求大人還多體恤一點。這麼些天,弟兄們的確已經拼了命的巴結差使了…………今兒,就先歇著吧,明兒一定把路給趕出來!”
楊士驤哼了一聲:“徐一凡的新練烏合,五天八百里趕到漢城,貴部是久練淮軍精銳,才走人家一半,這就叫巴結差使?葉大人,貴部就沒有軍令麼?”
他身邊幾個家人,這時撐著一點精神,催馬上去拿著馬鞭就四下亂晃,嘴裡喝罵著。他們比當兵的情況好著點兒,能吃熱的,後面還有一輛馬車可以輪流上去避風休息,楊士驤也給自己這些心腹家人許了好處的。當下馬鞭就揮了起來,噼裡啪啦的抽了幾個。這下還了得,當兵的已經是滿腹怨氣,就差沒地方撒火,現下真是顧不得了,腦子一熱就將這幾個傢伙拽了下來,乒乓亂敲一氣。就聽見剛才還威風的家人拖長了嗓門兒在那裡大喊:“打人啦…………打人啦…………”
這邊一動手,不少當兵的就直朝楊士驤的車馬那裡湧,群情洶洶,大槍也摘下來端著。
“都是命一條,憑什麼拿咱們當牲口?”
“老子給姓李的賣命二十年,出兵放馬四五回,槍子兒裡面滾出來的。今兒就豁出這條命,跟你碰一碰!”
帶隊的小軍官們,同樣都是一個個面有不忿之色,擠在人堆當中,只是瞧著。葉忠君乾脆呆了,這趟差使就算辦完,估計盛軍裡面飯也吃不了了。要是再順著楊士驤彈壓下去,估計自己也得交代在這兒!當下就是心一橫,衝著楊士驤大喊:“楊大人,還是求您體恤一下弟兄們,不然出了什麼事情,標下也不敢保!”
楊士驤的車子給衝得搖搖晃晃。黑洞洞地槍口朝他比來比去。這個風流翰林向來是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的。哪見過大兵來這個?臉色比死人強不到哪裡去,還好腦子來得快,當即就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