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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度。同學們紛紛減著衣裳。經過了一個冬天,這些換上春裝的高一學生們都感到了身體的變化,男生們肩膀顯得寬闊,身體輪廓富有青年男人的朝氣,女生們婀娜多姿,楊柳似的,頭髮飄逸,面孔嬌美。在風和日麗的融融春意中,孩子們身體深處有些地方彷彿得到了什麼感應和啟示,如冰河化凍,發出“咔嚓”的脆響,如草尖拱出溼地,探出嫩黃的初芽。甦醒著,發酵著,身子慵懶,心煩意亂,臉上通紅。空氣中漂浮著甜菜般的味道。春天是騷動的季節,生長的季節,最能撩動少年的心。他們渴望透過什麼方式獲得一次釋放。他們想瘋癲一把。就有同學提議趁天暖出去踏青,搞一次春遊活動。
存扣答應了。
雖然這時楊柳剛剛轉綠,桃花初蕾未放,春天還沒有真正熱鬧開來。
六七條木船在梁家蕩上集合。小船載著笑聲歌聲划行在曲水垛田之間。垛田上的蠶豆和油菜一片碧綠,油菜肥碩挺立,結滿了花苞,更有零零星星耐不住等待率先開放的,像是大部隊的尖兵前哨。存扣的心情和學生們一樣的歡暢。他的孩子氣畢顯無遺,像個水兵司令一樣挺立船頭,命令槳手奮勇向前,如賽龍舟,驚得數只野鴨離水飛翔,“嘎嘎”叫著,落到遠處不知哪道河汊裡去。存扣不會打槳,便手持竹篙兩岸亂點,卻拿不直方向。小船左右蛇行,如同醉漢,船頭衝撞垛圩,險些掉落水中,狼狽不堪。樂得學生們誇張地亂叫,鬨笑成一團。——存扣老師也有不如他們的時候啊!
同學們在一個較大的垛田上挖洞野炊。鎮上學生沈小康家開著照相館,他帶來一架“海鷗”牌照相機,為師生們留下了張張動人的瞬間。
想不到,這次春遊卻像捅翻了馬蜂窩。
春遊的第三天早上才上課間操時,突然從學校大門外闖進一個婦女來,一路詈罵著,直奔校長室而去。滿操場學生整齊劃一的動作全部變形,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議論紛紛,說是李德厚老師的婆娘。
李德厚就是原來高一乙班的語文老師,以後被存扣取而代之,“下放”到初二去教語文。這本來是學生家長給校方造成壓力後不得已決定的,可他卻從心底對存扣結了怨。他感到不僅失了面子,而且因為初中非畢業班家訪理由少,不如教高中吃喝機會多,他感到蒙受了很大的損失。這次存扣帶領學生春遊,無巧不成書最後揀了他家的大垛子做了野炊地,在田圩上挖了兩個土灶。人多腳雜,又踩壞了幾棵蠶豆油菜。雖然上船前同學們把土灶回填了,但被踩壞的豆棵油菜卻是沒辦法復原,大家也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下午,李德厚的婆娘上垛子薅草時發現田圩被人挖過,旁邊還有草木灰,四處尋尋又看到了那幾棵踩壞的莊稼。上來她還以為是放老鴉(利用鸕鷀捉魚)或打獵(打野兔、獾、野雞、野鴨)的人乾的,回家隨便說了說。李德厚聽了馬上就反應過來:是存扣帶了學生春遊時上了他家的垛子。
李德厚就揪住這件事做文章,好好地洩下子憤。他要婆娘到學校去鬧,到校長室去罵,去使潑,叫校方難堪。不讓存扣這小子觸點黴頭,他一口鬱氣咽不下去!
於是他婆娘就跳腳拍屁股地殺過來了。
但是,李德厚婆娘的使潑功夫在王校長面前全部失靈。
王校長劍眉一揚,拍案而起:“幾棵苗苗就值得你這樣來鬧?——啊?!你想什麼心思啊?——啊?!是不是李德厚叫你來鬧的?去把他叫過來!”
李德厚的婆娘本來外強中乾,又是丈夫催逼慫恿來的,現在看王校長根本不吃這套,甚至還有給丈夫引火燒身之虞,馬上就軟了,抹一把眼淚哭春頭上垛子就被人踩被人挖不吉利呀,擤一把鼻涕訴莊稼人莊稼就是命,糟蹋了莊稼比掐她揪她還疼呀,等等。王校長不勝其煩:“得得得,賠你!說,壞了幾棵?”“蠶豆三棵,油菜七棵。”王校長從兜裡掏出一張“大團結”往桌上一拍:“拿去!”李德厚的婆娘囁嚅道:“算了……不值啥的……咋能拿你的錢……”“要你拿你就拿!——我是替那小子墊的!”王校長吼她,她就畏畏縮縮地拿了,“嘰嘰咕咕”地低頭走了。
王校長要人把存扣找來,不悅地問了春遊的事。說老師只要把教學工作搞好,標新立異無關痛癢的事有什麼做頭;農村學生春什麼遊,天天望見水望見田?一個老師怎麼能聽學生攛掇呢?——“他們要上天你就給他們搬梯子?”不等存扣有所辯駁,他又說雖說學生們出身水鄉大多會水,可這春天水還很涼,不小心掉下水抽了筋出了事怎麼辦?學生安全出了問題,我丟官事小,你工作也玩完了,說不定還要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