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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赤膊的嬸子——
女兒一聽笑嘍嘍:
“這件事兒我不愁,
等我老子回家轉,
打個包袱後門溜。
琵琶二胡隨身帶,
走南闖北唱春秋。
奴家前頭唱曲子,
才郎代我把錢收。
城裡鄉里任我走,
跑遍有名的大碼頭。
無拘無束多自在,
你想我回頭也不回頭!”
橋上喝彩聲一片。存扣只曉得調兒好聽,意思卻聽不大懂,有些雲裡霧裡的。看看坐在身邊的愛香,她摟著妹妹愛弟,眼睛亮漆漆的,像在想著什麼。她在想什麼呢,我存扣都聽不大懂,她還能聽得懂?——存扣心裡這樣嘀咕著。
《顧莊》第三章5
存扣從王家莊玩到要開學才回來,見屋裡和院子裡都收拾得井井有條的,滑滑滴滴的,從來沒有這樣清爽過,便誇獎哥哥勤勞。哥哥卻不好意思地笑:“嘿嘿,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還有……”存扣便明白了:是月紅姐幫著收拾的,哥哥才沒有那麼主動呢!他有時候晚上睡覺都不洗腳!
但存扣馬上又看出,這才七八天,哥哥居然瘦了,瘦了整整一殼。便問什麼緣故。哥哥說是做事做的,但存扣不相信:修理東西又不用多大勁,打掃屋子院子也不是啥重活,餵雞餵豬也不費事,何以瘦成這樣?追問是不是拉肚子了。他知道好人經不住三泡稀,拉肚子很快會讓人瘦下來的。但哥哥臭他:“你什麼都要刨根問底的幹什麼?說了你也不懂——大人的事!”
大人的事。大人的事真是多!大人的事好像也……蠻有趣的呢。存扣現在也有點兒想做大人了,老做伢子沒啥意思。但他聽人說過,不長毛就不能算大人,因此他就想趕快長毛,尿尿時也像哥哥那樣端在手裡,像小鋼炮一樣,威風凜凜的。他把雀子掏出來對著太陽照了半天,一點兒有毛的動向也沒有,白生生的,嫩拐拐的,好小哦。他用手抻抻,沒有用,皮都抻疼了,一厘米都抻不開。他就有些灰心喪氣。
《顧莊》第一章1
直到一九七九年,存扣上初中了,才依稀感到自己要成大人了。
變化是從這年暑假開始的。有次存扣下河摸河蚌,上岸後他看到自己前頭的紅肉鑽了點兒出來,他用手往前抹抹,可馬上又退了下來。他回家問哥哥,說:“哥,我前頭咋破了塊皮呀?”哥笑,摸他的頭,說:“不是的,是我家存扣要成大人了。”存扣就紅了臉。還有一次,媽在灶上燒魚,魚下鍋了才發現瓶子裡沒醬油了,忙悶了火喊存扣上街去打。存扣剛才到水碼頭上淘米,天熱,趁機跳進河裡拱了幾個“猛子”,這時正光著身子斜著腦袋在院裡蹦呢,他耳朵進水了。聽媽喊得急,抓起醬油瓶兒就往街上跑。打完醬油迴轉時,在路上一頭撞見婉珠嬸。婉珠嬸笑哈哈地說:“存扣啊,要上中學了呀,不能再吊兒郎當的啦。”存扣以前還沒有意識到難為情呢,天熱的時候赤條條慣了,很爽利呀。男孩們都這樣啊。可這回婉珠嬸一說,他好像醍醐灌頂似的,一下子臊得不行,趕緊用手捂住雀兒,專揀人少的地方走。跑到家不顧渾身汗漬漬的,翻出汗衫褲頭就往身上套,把他媽看得一愣一愣的,一頭霧水。打那以後,他再也不脫得赤條條的了,連赤膊也不。他也曉得害羞了,在巷子裡迎面遇見副班長秀平,居然老遠就感到有些緊張。那秀平好像也是,漲紅個臉,你讓我,我讓你,卻總往同一方向讓了,恨不得撞在一起,尷尬極了。存扣走過去後用手直捶自己的頭:我咋這樣呢,我咋這樣呢。他現在有事沒事總愛站在月紅嫂嫂的梳妝檯前,照呀照的。一會兒把頭分成三七開,一會兒把劉海梳在前額上,沒完沒了。還把襯衫的上面兩顆紐子解著,露出裡面印著“中國海軍”的白背心。月紅嫂抱著小侄子站在房門口,笑吟吟的,對他哥說:“咱存扣曉得作怪了!”
開學報名那天,存扣一大早就起來了,吃過月紅嫂子特為給他打的水汆荷包蛋,從箱子裡把媽媽替他置的一套上中學的行頭拿出來穿上了身,頓時煥然一新。上身是白色“的確良”襯衫,下襬往藍色中長纖維的褲腰裡一塞,露出他在鎮上買的那根棕色人造革闊皮帶,中間帶五角星的,解放軍叔叔系的那種;腳上是雪白的田徑鞋,軍黃色的絲襪。走進教室時他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威武得很。他是班上男生中穿得最好的。班上還有人打著赤腳來上學呢,像馬鎖就是,一點兒也不要好,都上初中了,不是小孩子了呀,還那樣!存扣真有點兒看不起他了。
但是在班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