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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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隊部大概有三百米。風搖晃著路兩邊的槐樹,地裡的苘朝一邊歪著腦袋,弱小的高粱苗向一邊側著身子,彎彎曲曲的筢印向場的方向延伸著。場裡的滑秸已經垛了起來,只剩下一堆麥糠和攤曬的一片麥根,場頭和兩名社員正用杈子往牲口車上裝麥根。
幾個孩子比我先來了,他們已經摟了一尖筐頭子麥根。勤謹的拉著筢在場的附近轉悠,可轉悠半天那筢也沒摟上多少,大多數的孩子們都在樹陰下坐著。
一匹毛長蹄子肥的棗紅馬拉著一車麥根從場裡出來了,車忽忽悠悠地搖晃著,麥根紛紛地丟落一道,就像邋遢娘們抱柴禾,走到哪兒丟落到哪兒。孩子們拉著筢緊跟在車的後面,丟落的麥根很快被摟上來。狼多肉少,我們恨不得希望那些麥根都掉下來才好。儘管有一個社員在後面看著,我們時不時地還要從車上撕下一把。
馬車拉一趟麥根,我們最多也就是摟兩大掐左右的柴禾。
太陽剩下一杆子多高時,場裡的麥根拉完了。
孩子們背上柴禾筐,拉著筢,順著來的路朝村莊走。多的已經摟滿了筐,少的也摟了多半筐,我去的晚,摟柴禾時又貪玩,才摟了少半筐,跟人走在一起,真有些嫌寒磣。
我故意落在人們後面,看周圍沒有村幹部,就放下筢撂下筐,蹭蹭幾下子就爬上樹,“喀嚓”一聲,一根槐樹枝子被我撅斷了,從樹上出溜下來,將樹枝折成幾截,然後搪在筐的下面。看上去筐裡的柴禾明顯多起來,湊合著能跟人隨個大溜了。
風仍嗚嗚地颳著。奶奶常說,開門的風颳到點燈,看來真要到點燈時分才能煞風了。
幾個揹著柴禾的孩子停在街口,還有稍小些的孩子也抱著柴禾的往那裡湊。
“拾柴禾來換模子,
拾不了來換不了去,
大風颳來的柴禾多……”
韓雪蹲在街口上,面前放著六塊泥模子,身後放著一個筐,一把竹子筢,一堆柴禾。她喊叫的聲音像唱歌一樣好聽。
孩子們把目光都集中在韓雪面前的模子上。模子比一般瓦片模子脫出來的要稍大一圈,上面的圖案是韓雪親手雕刻的,有伸著脖子的大公雞,有耷拉著尾巴的豬,有耐寒的梅花,有向陽的葵花,有地上的汽車,也有天上的飛機,一塊模子一個樣,讓人喜歡得不得了。建社那塊駿馬的模子,看來就是出自韓雪之手了。
王墩解開筐繩,掐了一掐柴禾從韓雪手裡換了一塊模子:是一塊飛機的圖案。
第三章 韓雪(11)
聞明也用柴禾換了一塊泥模子。
韓雪的模子在減少,身後的柴禾在增多。
孩子們換了模子,背起柴禾筐心滿意足地走了。
我多麼地希望也能得到一塊心愛的模子呀!
筐裡摟的柴禾本來就少,再拿出一些來換模子,顯得就更少了,並不是心疼摟來的柴禾,而是揹著不多的柴禾走在街上怕人笑話,怕爺爺看見呲嗒我幾句。
我朝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去,韓雪正呆呆地看著我,可沒有往回招呼我的意思,我就沒有答理她,轉過身子,一步挪不了四指地往前磨蹭。如果是以前,她會主動地把模子送給我。我瞭解韓雪,她不是那種小氣鬼,一些事情特別義氣特別夠朋友。可現在不行了,考試時我跟她鬧了彆扭,誰也不理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期中考試的時候,老師在黑板上出了二十道算術題,讓學生們做。前面的十八道我都會,後面的兩道說什麼也不會了。韓雪做得又快又好,看她做完了,從頭到尾地檢查。我用胳膊肘捅捅她,想看她後面的題是怎麼做的。一個班級三十多個學生,就孫老師一個人監場,搞點小動作是不會輕易發現的。可她對我的暗示竟然無動於衷,檢查完後第一個交上卷子。韓雪連道題都不讓我看,還算什麼好朋友?氣得我不再答理她,在桌子中間還劃了一道三八線,要是她的胳膊一過線,我就毫不客氣地撞她,她也不告訴老師,總是偷偷地抹眼淚。我的所作所為,得到柱子的稱讚。
太陽剩下半杆子高了,也快到收工的時間了,但四周還沒有幹活回來的社員。禿大伯挑著兩隻水桶從五隊院子裡走出來,邊朝水井走邊哼著小曲。他跟爺爺一樣,也是給隊裡喂牲口的。
禿大伯的背影消失在去水井的方向,看四周沒有大人,我立刻停下腳步,朝著五隊院子裡張望,那裡有去年的半垛豆秸子。
我拿定偷豆秸子換模子的主意後,立刻放下柴禾筐和筢,空著兩手跑進五隊院子裡,抱了一抱豆秸子,撒腿就朝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