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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獲得和男兵完全相同的待遇,雖然只屬戰爭時期的非常舉措,但也成了女性提升社會階梯的渠道。《墨子·備城門》提到:“女子到大軍,男子行左,女子行右”,一左一右,幾乎平起平坐。從這個角度看,《墨攻》的女親兵恰如其分地反映了墨家的“超限戰”思想,而且已比正史的墨家理想國多了不必要的男女之見—假如電影的“墨者革離”是正宗“墨者”,根本不應嘗試限制女兵守城的範圍,也毋須避忌和女兵相戀,因為墨家的“義”和“兼愛”,是超然的,是不會受區區一名女流影響的,既然愛一個女人和愛一碗飯沒有分別,又有什麼需要避忌不吃飯?不過話說回來,假如墨者不是劉德華,而是日本漫畫原著中那個禿頭胖子,又怎會有人愛?
希臘哲學家阿基米得也曾守衛敘拉古城
除了有親切的“婦女解放先進思想”,《墨攻》尚有許多特徵,會讓國際觀眾感到親切。西方歷史學家若有時間觀看這電影,很可能驚訝於墨子和古希臘哲學家阿基米德經歷的相像,恰似失散的孿生兄弟。阿基米德不但以各種科學和數學學問馳名(不少香港學生依然詛咒“阿基米德定律”),同時也是一名哲學家;墨子則是反其道而行,由哲學家做起,為了理念才研究實用科學,賣點就是比日漸僵化、形式化和無聊化的儒家實用得多。阿基米德雖然沒有墨子“兼愛”的堅持,但也和墨家軍一樣,曾友情客串守城,而且還守得很專業。
事源阿基米德是西西里島的敘拉古王國(Syracuse)人,這個小國先天缺乏自衛實力,在北非商業大國迦太基興起後,被逼向這個遠方的異族朝貢,因而開罪了原來的太上皇羅馬,被羅馬大軍*。為此敘拉古國王徵召阿基米德,要他不斷髮明新武器守城,阿氏也不負所托,發明了吊起敵人戰艦的“起重機”、利用光學反射陽光燃燒敵船的“巨鏡器”、《墨攻》常出現的投石器等,就像革離堅守只有士兵三千的梁城,創意和墨子東西輝映,超現實得叫羅馬人歎為觀止。但後來敘拉古還是被攻陷,阿基米德居然被一名羅馬士兵斬殺,成了悲劇英雄,比《墨攻》的革離退場得更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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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華式義氣”只屬反兼愛騎士
不過東西古賢的默契,並非必然。另一些從《墨攻》順手拈來的例子雖然同樣能勾起非華人的好奇,卻對真正的墨家多有扭曲,只是我們(也許還包括那位參與改編的日本人)不留神而已。例如電影的趙軍主將巷淹中和革離惺惺相惜,在戰場從容下棋,雖然源自正史墨子(為捍衛小國宋國)和魯班師傅(效力強國楚國)的一幕戰棋,及魯迅以之改寫的短篇小說《非攻》,但更似中世紀十字軍東征的騎士精神。可是,“騎士精神”和“兼愛非攻”其實是不同的,乃至是相反的。
墨子原來說的兼愛,泛指和儒家“親疏有別”相反的無差等的愛,所以才有“無父無君”那類批評。可是發展下來,墨子的兼愛卻逐漸變成以江湖義氣表達的另一種愚忠,也就是變回有差等的愛。墨家在戰國中後期最戲劇性的一幕,就是以孟勝為首的180 多名墨家領袖因為不能為朋友捍衛城邦,決定集體為託付城池的朋友殉難,效果相當震撼,但也被史家批評為“以小義忘大義”。日本漫畫描述的墨家虛構總部“大禹殿”,和墨家領袖一代傳一代的真有其事的“鉅子制”,都相當由上而下一條辮,官僚、臃腫而又不見得運作順暢,是電影兼愛思想的一個大bug。《墨攻》的革離對朋友有求必應,對難友和舊部很有義氣,像一名遊俠,但其實已偏離了兼愛的原義,就和那位“鉅子”孟勝一樣,也像主角劉德華慣常在港產片飾演的“劉華式義氣”角色一樣,浪漫得像《劫後英雄傳》的歐洲騎士—歐洲騎士是封建階級制度的根基,是不可能“兼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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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苦儉樸不等於印度耆那教
電影不斷以粗衣麻布的形式主義“演繹”墨家思想,令墨者遠遠看來就像苦行僧,漫畫版的革離更動不動全身*修行,造型和中世紀歐洲避世修道院教士毫無分別,這又難免讓人有先入為主的誤會。其實墨子“尚儉”,只是為了和儒家打對臺地“非儒”、“非樂”、“非禮”(不浪費資源於無謂禮樂)、“明鬼”(以對抗儒家的“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這主要是基於效益主義的考慮,例如節省物資,以及不讓助人者被授予“別有所圖”的口實,而不是利用節儉來提煉個人思想修為。因此當年的美國大學老師就認為,墨家其實算是邊沁(Jeremy Bentham)的效益主義學派(utilitariani*)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