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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內心深處的選擇。”秦琴說,“你每走過一個岔路口,就會面臨一個心裡的兩難選擇,越往前,這個選擇就越逼近你心裡最深的地方——不過你放心,我馬上就會收回這張牌的。”
寇桐挑挑眉,於是他自己現在的選擇組合就是——秦琴和痛苦?
顯然,無論是內心深處還是內心淺處,寇醫生都百分之百地確定自己沒有這種蛋疼的想法,絕對是秦琴這姑娘深信不疑,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在牌上產生的結果。
他於是抬起頭,靠在分岔點旁邊的矮牆上,摸出一根菸,用手攏了一下,擋住了來自右邊的小陰風,點著了它,沉默了片刻。
這使得男人慣常溫文的臉上染上了一種說不出的痞氣,眉眼微微垂下,就像是壓住了一片不足為外人道的玩世不恭。
“秦琴。”等到一支菸快抽到底,寇桐終於說話了,“我始終記得自己的職業是什麼,我同情被送到我這裡,或者別的同行那裡的任何一個病人,我也知道,有些時候,會做出不可理喻的事並不是他們的錯,我是個醫生,有責任遷就病人。”
他嘴角微微牽扯,露出一個稍縱即逝的冷笑,然後把菸頭捻滅在牆上:“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是個讓人隨便搓揉的麵糰,無下限包容凡人的聖母。我這一輩子,死死活活的事都經歷過不知道多少件,要是就這麼讓你一個小丫頭拿捏住了,說出去將來也沒臉活著了。”
他說完,不慌不忙地把手插/進外衣兜裡,轉身就往另一條路走去。
就在寇桐走上另一條路的剎那,身後的地面就自動長出高牆來,封死了另一面——大概秦琴忘了說,戀人這張牌裡面的規則還有一條:買停離手,不得悔牌。
結果帥完了的寇桐第一腳就邁進了一個大沼澤一樣的坑裡,寇醫生沉默了兩秒,彎下腰把陷進泥巴里的小腿像拔蘿蔔一樣地給拔了出來:“他媽的!”
他金雞獨立站在原地,摸了半天摸出了打火機,打著了以後往前邊一照——只見他正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沼澤,上面不時還咕嘟咕嘟地冒個泡,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爬出來一樣,左邊是一具不知是什麼動物的屍骨,整個一條路都冒出一股陰沉的鬼氣,好像鬼屋現場一樣,一隻蝙蝠在他小小的火光照耀下衝天飛起,露出一雙血紅血紅的眼睛。
再往前,是一眼看不到底的密林,荊棘叢生,陰涼的風從險惡的植物裡穿梭而過,模擬出彷彿某種野獸嚎叫一樣的聲音。
面對此情此境,寇桐沉默了一會,突然轉身,死命撓牆:“我錯了我錯了,妹子我一時嘴賤,沒看出紅粉骷髏和真骷髏之間的區別,你放我回去再選一次吧,我肯定選你不商量啊啊啊……”
冰冷的牆沒有動靜,寇醫生蔫了,在地上頓了一會,藉助他小小的打火機和沼澤上浮起的水泡,高難度地顧影自憐了一會,感慨了一聲:“紅顏薄命啊。”
沼澤險惡地冒了兩個泡泡,作為回答。
寇桐從旁邊撿起一根大腿骨,彪悍地在旁邊垂下來的一棵大藤上敲了敲,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寇桐眼疾手快地一縮手,一道屎黃屎黃的影子閃過,只見藤上冒出一條蛇地腦袋,盤成一坨,正伸著脖子,以一種隨時準備攻擊的造型跟柔弱的技術宅寇醫生大眼瞪小眼。
“看什麼看……”寇桐小小地往旁邊移動了半步,“沒見過帥哥麼?”
大蛇真心沒見過帥哥,在樹上晃了兩下,猛地以一種捕食者的兇狠向寇桐撲了過來,寇桐目光一沉,極快地往旁邊側了一□,隨後他手上的大腿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準頭敲中了大蛇的七寸,利落地捲起這畜生丟到了沼澤裡,看著它們一起掙扎,然後被黑色的怪物吞噬了。
寇桐面無表情地捲起褲腿,撥開大蛇棲身的藤蔓植物,從後面幾近枯死的大樹上掰下了一根長長的樹枝,非常熟練地開路,往前走去,像是一個義無反顧地走上某條不歸路的旅人。
寇桐對付野外危機其實非常有一手,畢竟作為一個總是在別人用得到他的時候找不著人的遊醫,他有著豐富到別人無法想象的遊歷經驗。
他上過雪山,近距離地和冰川做過親密接觸,失足掉進過海拔四千多米的湖水裡,跟一幫小青年騎腳踏車穿越過大片的高原無人區,鑽過原始森林,在金三角迷過路,稀裡糊塗地找人借宿,住了半宿發現不對勁,才意識到是住到了毒販子家裡。
知道天高地迥,他卻沒有覺出宇宙無窮,反而愈加天不怕地不怕地不著調起來。
怎麼辦呢?閒下來的時候,寇醫生也假裝焦慮地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