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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場中嗡聲大作,嘆氣的,聲討的,怒罵的,各種表達。
卻久無人能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太刁鑽了。
你說她不貞潔吧!是她丈夫把她推出去的,出嫁從夫。
你說她貞潔吧!新婚初夜給了別的男人。
說男人窮就別娶吧!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說財主可恨吧!人家要債合情合理,不答應就還錢。
說周某有點子骨氣,還錢就是了!可錢從哪來?十年二十年能不能攢的起還不好說。
想來想去,似乎就這麼著,周某舍了妻子的貞潔,從此悶聲過日子,竟是最好的選擇。
鳳輕輕耳力好,聽到了幾個人這麼議論,譏諷一笑,“大家是不是預設了,就這麼糊塗的過,挺好的。”
有人道:“都這樣了,還貞潔什麼?反正周某從前也是一無所有,此後白得了一個妻子。就當……就當娶了個二婚寡婦,他也沒吃虧。”
“原來各位這麼認為。那也好,這便當做各位續寫的結局。但捫心自問,哪個男人甘心如此?在以後的日子裡,他會不會打罵嫌棄妻子?富貴了,會不會拋棄這個失貞的妻子,另娶他人?”
眾人沉默了,按照當下世風,這恐怕就是婦人日常該過的日子。
鳳輕輕又道:“假設這新娘聰明,算到了日後結局不好,不想嫁周某了,改嫁財主,她算不算守住了貞潔?”
有人尖聲道:“這怎麼行?她與周某有了婚約,豈能另嫁他人?”
鳳輕輕嗤之以鼻,“何為另嫁?她退了周某嫁給財主,至少終身只侍一夫,財主不會嫌他不清白。周某也不必還錢,豈不皆大歡喜?嫁給周某,則身侍二夫,受盡唾罵,要怎麼選,傻子也知道吧?”
那人訥訥地道:“可週某沒了妻子,無法生下子嗣,豈不可惜。”
“周某可惜,趙氏不可惜?那照你說,這事怎麼辦?這事到底是誰的錯?周某?財主?趙氏?”
“都,都沒錯。”
“好,既然都沒錯,為什麼最後所有的苦難都要趙氏來承受?一個男人無能,一個男人卑鄙,最後讓一個女人揹負上罵名,受無休無止的磨難。就連想要規避風險,選一條不那麼辛苦的路,還要被指控,誤了一個男人的子嗣。
這就是所謂的,為女人遮風擋雨嗎?這明擺著,所有的風雨都是男人帶來的。”
鳳娉娉嚇壞了,不住扯她衣襬,“六姐姐,我們走吧。別說了。”
場中似乎很多人不服氣,卻又不知道如何辯駁。
謝大人皺眉道:“姑娘,你這言論過於片面,需知那樣的情況千萬中無一,絕大多數女子還是要靠家裡男人護著的,包括衣食,包括安全。”
“確實,這樣的事例不算多,但在大環境下,女子的境遇就是這樣難為。以剛才先生們說的田姓舉人為例,大家都可憐他的四個哥哥被當牲口使,大哥還被當堂打死了。但有沒有人考慮到四個哥哥的妻子和女兒?據我所知,鄉下人家再窮,也是將有限的資源先供應兒子,孫子。媳婦和孫女吃著最差的飯食,做著最苦的活,末了,還被賣了銀子給疼愛的孩子花用。這個家裡面最可憐的不該是她們嗎?”
她環顧四周,緩緩地問,“她們被賣去哪裡了,被賣了幾次,有人在意嗎?”
清談會有史以來,第一次靜的可怕。
謝憫之又一次憤而起立,“男尊女卑,自來如此,你哪來這麼多大逆之言!”
鳳輕輕也不想待下去了,拋下一句,“對牛彈琴。”
揚長而去。
院外不知何時聚了幾個人探頭探腦,鳳輕輕認出了其中一個,“孫太醫,你也來了。”
孫太醫指著旁邊一老者道:“這是我師兄,南朝第一神醫。剛才郡王妃派人來交代了,給六小姐把個脈。”
幾人便去了另一處屋子,裡面擺設簡單,正中立著個光身子男性泥人。
鳳娉娉驚叫一聲捂臉,孫太醫忙上前,用一件外衫系在泥人腰際,“勿怪勿怪,各位小姐,這是我師兄的穴位模型。”
鳳娉娉怎麼也不願待在屋裡,寧願在外頭等。鳳輕輕便在那老者對面坐下,伸出手腕。
老者診了片刻,說了兩個字,“絕脈。”
孫太醫的心提到嗓子眼,“師兄,你再診一診,六小姐年歲還小。”
老者搖頭。
鳳輕輕對他的診斷沒有異議,微微頷首表示謝意,也沒有哭著喊著要治療,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