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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語: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若是不報,時辰未到。
交通方便,花錢方便,辦事方便。金大浪從雁榮市到北京市再到上海市,輾轉數日,求醫問診,無不展示出有錢帶來的方便。在金錢面前,那些“救死扶傷的天使們,”隨時為他敞開著大門。但無論花多少錢,閻王爺都不會徇私枉法,判官老爺手中的生死簿也不會因賄賂而改變,叫差鬼手中的紅頭火籤、鐵索鎖鏈也不敢鬆懈執法、拖延時間。
大把大把的票子像流水似的花出去了,可無情的癌細胞卻更加肆虐,擴散至全身。金大浪的軀體像一顆掛在樹梢上的水果,肚內早已鑽進了蟲子,那蟲子不斷地啃嚼著水果的內瓤兒,看似完整的水果,內部已經被掏空,說不定啥時候一陣風颳過,便從樹梢上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變成一灘腐爛到心的渣滓。往日那肥頭大耳、神采飛揚、不可一世的“英雄好漢”,變成了瘦骨嶙峋、萎靡不振、舉止艱難的沉痾病人。他常常躺在病榻上眯著眼睛回顧自己當年那些叱吒風雲的崢嶸歲月——方英老師嘴上那“禁止放屁”的紙條兒;夜來香那隆起的雙乳、雪白的肌膚;柳棉花那肥碩的臀部、靈巧的舌頭;小麵包那追魂的眼睛、奪魄的浪笑;把他定格在“地痞流氓”的十字架上。李田原的好色,仇月鮮的就範,莊雋手裡的黨票,成就他由一個有汙點的搶劫犯變成一個公開的“江洋大盜”,“土地是我的,樹林是我的,公共財產是我的,好酒美女都是我的!老子是雙天官,誰能管得了我?”他肆無忌憚地出沒在公路、酒店、賭場、暗娼之間,搜刮民脂民膏,揮霍百姓血汗。鷹嘴溝的罌粟看看要引火燒身了,老子就給他來一場山火,天王殿的老太婆不順眼,老子就讓她夾著行李滾蛋,誰敢和老子作對,老子就讓他吃點苦頭,不開壺手腕上的銬子,二丫那反綁著的雙手,何水清那勒在脖子上的繩索,這才叫“無毒不丈夫”哩!每當一群“鐵哥們兒”圍坐在一起,那準是上頭給的“轉移支付”款下來了。那真是好酒美女夜光杯,呼風喚雨能有誰!一想到這些,他就由衷地笑出聲來。可每當他病痛難忍、如萬箭穿身時,他就想到那些桀驁不馴的村民們,尤其是那個黑臉的卜元,紅臉的傅金成,黃臉的李煌,都是俺上輩子的仇人,這輩子的剋星。一想到這些,他就不由自主地咬緊了牙關。
平靜下來,金大浪偶爾也會良心發現,追悔那些不該做的缺德事兒。他也會把自己目前的處境歸結在“報應”兩個字上,但他更後悔自己把那些不義之財有一半落到別人手裡。“日他孃的,老子犯罪,受到懲罰,你們卻得了便宜賣乖,連一句好話都換不回來,真是一群王八蛋!”
病情一天天惡化,疼痛一次次加重,連杜冷丁都失去緩解作用,金大浪經常處於半昏迷狀態,噩夢一個接著一個,他彷彿置身於另一個世界——四面都是無法攀緣的萬仞峭壁,天昏昏地暗暗,冷風颼颼,陰氣瘮瘮,懸崖下有一個張著大口的黑洞,進進出出洞口的都是些他認識或不認識的達官顯貴。眨眼間,那些有地位的人都變成了獸首人身的怪物,他們在相互攻擊、傷害、殘殺、吞噬,一個個在拼搏中廝殺的血肉模糊,十分殘忍。他們突然發現了金大浪,停止了互相殺戮,眼睛裡射著綠光,張開血盆大口,嗷嗷大叫:“這不是金大浪嗎?這傢伙昧了多少良心?喝了多少血汗?玩了多少女人?該把身外之物拿出來孝敬咱們了!”、“這傢伙兜裡除了票子還是票子,咱們下手吧!別讓他跑了!”他們呼喚著吶喊著, 向他衝來。
金大浪感到毛骨悚然,他害怕自己搜刮來的所有財物被他們無情掠奪,更害怕自己這個小動物被這些大野獸肢解了、活吞了。他在做垂死掙扎,拼盡全身力氣向峭壁上攀爬,藏身在石縫中,仰望上方,那是他麾下的村民,無數雙憤怒的眼睛瞪著他、評論他:“看看吧,這就是坑人害人的下場!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俯視崖下,那些貪婪的怪物在呼叫他:“下來吧,這裡是你最好的歸宿!厲害,厲害,有利才有害!誰叫你走到這一步來著?”
金大浪心驚膽戰,腳下一滑,手一鬆,屁股一麻,從崖壁上墜落下來。“娘呀,這下完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有人在撫摸他,好像聽到兒子與仇月鮮的哭泣聲,他艱難地睜開那雙失去光澤的眼睛,緩緩地伸出那隻乾枯的青筋暴突的手來,仇月鮮忘情地把自己的手遞過去,滿以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應該彌合往日的恩恩怨怨,哪曾想金大郎伸出來的手,變成一隻利爪,狠狠地在她的手背上,留下幾道滲著血的血道道,粗暴地罵道:“你這個賣屄貨!老子真想現在就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