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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翼拿著櫻桃在龍袍前襟上擦掉雨水,單手遞給她,笑意盈盈。
“謝陛下恩賞。”鄭妤雙手接過拿在手裡,俯身跟李栩一起摘櫻桃蒂。
“陛下緣何獨自在這?”
李栩無精打采嘆氣:“不高興,想靜靜。皇叔對朕比以前更加嚴格,朕總是不能令他滿意。每次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朕都羞愧難當,越來越覺得,自己不該當這個皇帝。”
“陛下天資過人,待年紀稍長定能比及堯舜。”鄭妤望著李栩,心驚膽戰搖頭,“這種賭氣的話可不能再說了。”
“朕沒有賭氣,其實朕知道,若非翊兒年紀小,皇帝輪不到朕來當。”李栩失意撇嘴,“父皇不喜歡母親,連帶著不喜歡朕。皇祖母、母后、皇叔都不喜歡朕,姐姐你也更喜歡翊兒,是不是?”
李栩生母身份低微,先帝對她確實不上心。但李栩是先帝長子,他出生時先帝必定對他寄予厚望,只是先帝身子骨弱,時常抱病,又政務繁忙,故而對李栩疏於教導。
至於她,她……不得不承認她更喜歡小晉王。李栩出生時,她才七八歲,自己還是個孩子,自然不會過於關注孩子。
而李翊出生時她已及笄,憧憬著不久的將來會嫁給李致,會和他有自己的孩子,因此常跟盧清漪學習照顧襁褓嬰兒,跟李翊的感情自然更深厚些。
但她不會如實交代,那對李栩來說是致命打擊。
“陛下多慮了。晉王殿下年幼,身邊人才會對他投以更多關注。您或許不記得了,您年幼時,他們都是同等關心您的呀。”鄭妤拉起李栩的小手安慰。李栩盯著她的手,若有所思。
忽而,他抽手拿起一顆櫻桃,滿懷希望遞到她嘴邊。她邊道謝邊伸手接,李栩突然皺眉,趁她開口時,一股腦將櫻桃塞進她嘴裡。
腮幫子鼓起,李栩捧起她的臉,在鼓包處親了一下,天真道:“鄭姐姐真好,朕以後一定要娶像你一樣的女子為妻。”
她只當這是孩童的玩笑話,並未放在心上。沒曾想,七年後,她癱軟無力躺在絳雲殿裡,險些一語成讖。
絳雲殿管事太監來尋李栩,一進亭子便抹著淚跪請李栩回去。看他這狼狽模樣,大抵是李致去絳雲殿找不到李栩,底下這幫看顧不力的宮人,都捱了訓。
鞋子散落在地,鄭妤撿起給李栩穿上,讓楊公公把人領回去,轉頭出宮。
回去當夜,她便發起高燒,頭暈暈沉沉,意識模糊不清。眼前一會兒是她的臥房,一會兒是漫天棠花,一會兒是鳳眸薄唇……
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好似快死了般,反覆出現幻覺。
她渾身滾燙,通紅的手無力垂在床邊,青筋遍佈。恍惚一剎,好像有一隻冰涼的手掌托住手背,順勢將四指貼在她掌心,把她的手圈起來藏回被子。
如墜五里霧中,鄭妤昏昏默默,抓緊唯一能挑起她知覺的手不放,糊里糊塗喊出一個名字。
那隻手頓了下,接著拇指用力按住她彎曲的食指,難道她惹他生氣了?可他是誰?她又喊了誰的名字?
她竭盡全力將沉重的眼皮撐開一條縫,那人面容一閃而過,再想確認,眼睛卻無論如何都沒法睜開。
她喊他名字,得不到回應。一定是她看錯了。鄭妤不斷給自己灌輸“不可能”的想法,夢中人的形象反倒變得具體。
這真是一場令人感到無比羞恥的夢……
落霞飛雪,海棠樹下,破碎青裙鋪地,上覆粉嫩花瓣。軋著的長腿稍稍抬起,她痛得五指收攏,被迫跟他對視。
羞恥之餘,心頭莫名湧起一股禁忌的快感。高高在上的神靈,此刻猶如困獸,瞪著一雙泛紅的眼睛,控訴她走神。佔有慾迫使那個人,強勢要她眼裡心裡都是他,片刻分神都不被允許。
沾染雪融水的海棠花,在她汗溼的肌膚上觸壓吮啄。由淺入深,她含淚嬌啼,由深入淺,她粗喘挽留。
歡歌戛然而止,磨得人心癢難耐。他扼住她下頜,鼻尖相抵,冷聲逼問:“看著我,我是誰?”
鄭妤吞聲飲泣,攀著他肩膀吻上薄唇,顫聲回答:“我的……夫君。”
他對模稜兩可的答案不滿意,箍住柔軟腰肢帶向自己,問:“告訴我,誰是你的夫君?”
從夢中驚醒,身上汗津津,裡衣溼淋淋,及腰長髮潮潤,髮梢滴水。
掀開簾帳瞧,天已大亮。解霜輕釦房門:“小姐醒了沒?溫公子來了。”
瀕臨夢醒那句追問言猶在耳——告訴我,誰是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