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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日雨摧殘,宮牆以內芳菲盡。崔芷沅遠遠望著鄭妤跨過一道又一道門檻,最終消失在壽寧宮中。
她仰頭盯著房梁看好半天,悵然若失。韋姑姑為轉移她的注意力,看向外邊提醒:“太皇太后,燕王殿下還在院裡跪著呢。”
“讓他進來吧。”崔芷沅閉目嘆息,深感心力交瘁。
李致渾身溼透,衣袍滴水不止,接過宮女遞來的布帕隨意擦了擦,神色如常進殿。剛坐下,韋姑姑給他呈上一碗熱騰的薑湯。李致正想去接,崔芷沅叱道:“不許喝。”
碰到碗沿的手弱弱縮回去,李致本以為崔芷沅已消氣,但看這架勢……也不知鄭妤和她說了什麼,看這模樣,似乎比昨日數落他時更生氣。
整個壽寧殿陷入死寂,宮女太監站成雕塑,崔芷沅躺在長榻上不吱聲。為免虛耗下去,李致就地跪下認錯:“母后,兒臣錯了。”
“你會犯錯?”崔芷沅冷笑,“如今這宣朝上下,誰敢說你有錯?阿韋,倒杯茶來,看見他就煩。”
李致膝行至長榻旁,接替韋姑姑給崔芷沅奉茶。崔芷沅瞧見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頓時沒了興致。
她接過茶杯,轉手擱到一邊,沒好氣問:“上個月你怎麼跟哀家保證的?”
“請母后暫對鄭姑娘不聞不問一段時日,待將陸太師繩之以法,兒臣定娶她為妻。”李致一字不差複述。
他面無表情,像在陳述一件無關自己的事,絲毫沒有為他背信棄義感到羞愧。崔芷沅氣不打一處來,厲聲質問:“結果呢?”
“事情出現紕漏,兒臣無能。”
“你是無能。”崔芷沅順著他的話惡語貶損,“血氣方剛的年紀,跟燕燕那麼個美人朝夕相處,你居然沒動半點歪心思。我真是……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
憶及那些難以啟齒的本能衝動,李致眼神一暗,欲蓋彌彰辯解:“兒臣與那些好色之徒不一樣。”
“是不一樣,你天生就是當和尚的料。”崔芷沅心煩氣躁,一骨碌坐起來,扶額怒罵。
蓋在她腿上的薄毯滑落,李致悶聲撿起來蓋回去,訕訕道:“母后息怒。”
“哎喲,一個個的,都想氣死我啊!”崔芷沅掄起薄毯,甩在李致臉上,“你去把燕燕求回來,否則以後別叫我母后,我崔芷沅,沒你這種不孝子。”
母子倆掰扯不休期間,一白衣人手捧湯藥,不合時宜闖進來。李致諱莫如深瞥一眼,彷彿拿住蛇的七寸。
他睨著白衣人,意有所指:“母后,強扭的瓜不甜,您深諳此理。”
崔芷沅順他的視線看向顧歆,心下了然,這孽障又想借顧歆做文章。先前催他和燕燕完婚時,他就屢屢搬出顧歆來氣她。
臭小子在感情上一竅不通,她懶得跟他多費口舌:“你都沒把瓜扭下來,又怎知它不甜?話我給你撂這了,隨你選擇。”
“她若嫁,兒臣便娶。”李致亮明態度,“她若不願,兒臣絕不強求。”
崔芷沅長嘆一聲,擺擺手讓李致離開。倆不省心的孩子,一個傷透了心端著姿態等人去哄,一個愛不自知死活不肯服軟……
顧歆端起藥碗,拍拍崔芷沅的背,笑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孩子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來,先把藥喝掉。”
雨勢過大,寸步難行,鄭妤不得不暫往閒亭避雨。她單手提起裙襬,匆匆跑過去。
收了傘,衣裳已溼了大半,溼冷徹骨。鼻子好像被狗尾巴草撓了般發癢,她掩袖低頭,連連打噴嚏。
轉過身去,見一小孩倚欄而坐,手肘架在圍欄上,正支著頭看她。鄭妤握傘的手緊了緊,急忙行禮。
這小孩眼瞳漆黑如墨,藏著難以捕捉的小情緒;臉頰圓潤粉嫩,卻故作老成板起一張臉。分明是個八歲孩童,稚氣未脫,可眉毛的弧度,已展現出帝王威嚴。他漫不經心笑道:“鄭姐姐免禮。”
鄭妤一驚,忙叩首道:“陛下貴為天子,不該這樣稱呼民女。”
李栩從座上跳下來扶她,鄭妤恂恂躲閃。李栩雙手抱住她胳膊,嗔道:“此處又沒別人,姐姐別拜來拜去的。”
“禮不可廢。”
“朕命令你,站起來,跟朕一起坐下。”
拗不過李栩堅持,鄭妤陪他一起落座。李栩蹬掉鞋,光腳踩上石座,扒拉著紅柱探出半邊身子。孩子天性愛玩,偏這孩子輕易勸不得,鄭妤捏一把汗,張開雙臂虛扶著他。
李栩抓攏好幾根綠蒂,費力扯下一把紅果。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