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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一眼就在人群之中選中了她,她的樣貌,她的才情,隨意一點都打動了他。可他竟是沒有想到,一個人的靈魂,竟能渺小到那種地步。
他就算用腳趾頭隨便一想也敢肯定那個巫蠱偶絕無可能是她做的,如果是她做的,那她怎麼可能就會隨隨便便將那種東西扔在床下?皇宮之中這種東西是禁物,禁物她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地放?
更何況她為什麼要詛咒當今皇帝?
康宸不氣別的,就氣她什麼都不懂,生死麵前都不會給自己做辯解,只會哭喊著說她不知道,不是她做的。
他想信她,可她拿出什麼值得他信任的東西了?
就憑那幾滴廉價的眼淚和幾句斷斷續續的話?
此事之後,他對她的印象由最初的驚為天人直跌至不屑一顧。
把她打入冷宮留她性命是他對她最大的寬容。
可是,昨天他與她相見,她的眼睛裡似乎多了些東西。
多了些他以前從來沒見過東西。她的那雙眼睛極為靈動活潑,裡面似乎藏著整個天地與星光月芒,就連她那個整日整夜被冷宮禁錮都沉憊許久的軀體都鮮活起來。
不知不覺,康宸發現自己已經走入到了冷宮的範圍之內。
“叮,彈琴,別廢話。”
痴妄鏡下命令的聲音忽然傳入白顏淵的腦海,白顏淵正在翻看話本,被痴妄鏡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個激靈把書不小心扔到了地上。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
“別廢話,讓你彈你就彈。”
白顏淵知道痴妄鏡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她嘴裡嘟囔著,沒再多問,直接走向琴架。
康宸擰眉,他打量著冷宮破敗的景象,大門甚至都裂開了一條縫,他佇立在門外,從那條裂縫看見了冷宮園子裡荒涼的景象。
心頭一抖,他竟不知冷宮竟破敗到了這種地步。
忽然間,只聽得有琴聲如流水一般,潺潺從內而外溢位。
康宸腳步猛停,他目光頓時變得犀利如鷹。
這個曲調,他竟然覺得十分熟悉。
調子他很陌生,而且他也確定他沒有聽到過類似的調子。可是就在琴聲響起的那一瞬,他心裡自然而然地就出現了下一個調子。
那種自然與熟悉讓他恐懼。
他一直都在等一個人。
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樣想,可他潛意識裡知道有一個人一直都在找他,那個人對他來講十分重要。
可是有關她的一切,他全都不記得了。那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個怎麼樣的性格?
他曾經無數次這麼問過自己,可答案都不是。
當年白顏淵出現在他面前之時,他以為她就是他要尋找的人,可是白顏淵的性子軟弱,他便又放棄,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人一定是一個處處優秀,優秀到讓他自卑的人。
曲子的調子十分明快活潑,可他卻能從那歡快的主旋律之中聽出一種寂寥死寂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矛盾,就像是一個明明很不開心的人卻要強迫自己笑出來一樣,這個調子給他的感覺也是這樣,僵硬悲傷。可曲調在耳,他偏偏聽出幾分共鳴之意,那種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的竟是有幾分思念。
怎麼回事?
只覺告訴他,他只要推開門,走進去就能得到答案。
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吱呀一聲,破舊古老的宮門沉重潮溼,冰涼不已,彷彿他只要稍稍一用力,整扇門就會盡數破碎一樣。
門開了,裡面的景象全部被他收入眼底。
一人端坐在木琴之前,素指纖纖,銀亮的琴絃在陽光之下閃耀著光。
康宸的目光放遠,靜靜佇立在不遠處,看著白顏淵撫琴。
日光似乎是要比前幾日旺盛了些許,照射下來,暖融融的,顯得在如此深冬,涼風也不是那麼地滲人了。
痴妄鏡一早就提醒過她康宸已經站到院子裡了。
白顏淵微垂著頭,烏黑的髮絲從肩頭滑落,剛好卡在棉襖的雪白兔毛上,對比鮮明。
如果康宸這個時候走過去,他會發現白顏淵已經緊張得滿手心全是汗了。
“嗡”地一聲,同一個地方,曲調彈錯,白顏淵的手指尖被顫動不已的琴絃震出了血珠,猩紅色的血滴落在淺黃的杉木上,惹眼得很。
當年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揪著自己在這個地方錯,現在她就想用多大的力氣再改正回來。可身邊沒了人,改回來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