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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從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挺胸站直,從侍從手中取過一支箭,將弓完全拉開,瞄準了角鬥場正中央的目標。

北乘舟被關在一個不足一人高的鐵籠裡,因為空間有限,他只能弓著背,身子微微搖晃,但依舊是站著的。

駱從野突然想起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人終歸要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價。”

如果他早一點與北乘舟一同離開,北乘舟就不需要一直潛伏在白鶴庭府中,不必在敵營中冒著被發現的風險與烏爾丹人保持聯絡。

在他決定留在白鶴庭身邊的那一刻,他在潛意識裡就已經將北乘舟的安危棄置不顧。

他天真的代價,是北乘舟的生命。

親手了結掉兒時摯友的性命,是上天對他天真的懲罰。

人們屏息以待,木箭“嗖”的破空向前,飛向了角鬥場中央。

滿懷期待的觀眾們發出了不滿的噓聲。

木箭擦著鐵籠邊緣飛過,最後斜著扎入了遠處的土地裡。

這一箭射偏了。

邵一霄不意外地笑了笑,又誇張地嘆息一聲,學著白鶴庭剛才的模樣,遺憾地搖了搖頭:“看來是我高估了神射手的水平。”

駱從野的下頜線因緊咬牙關而繃得死緊,他從那侍從手中又取走一支木箭,正欲舉起長弓,手中忽然一輕。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大多數人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白鶴庭奪弓,取箭,開弓,放箭,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流暢到沒有任何停頓——

舉重若輕地射穿了一百米外籠中目標的喉嚨。

邵城率先反應過來,帶頭鼓了鼓掌,讚歎道:“白將軍射箭的英姿真是賞心悅目。精彩。”

遲來的雀躍歡呼掩蓋掉了一聲“啪”的脆響。

左半邊臉像在燃燒,駱從野被這一記重耳光扇得晃了下身形。他立刻重新站直身體,嚥下了嘴裡帶著鐵鏽味道的血。

冷杉資訊素中爆發出一股凌厲怒意。

“廢物。”白鶴庭冷冷地罵了一句。

他把長弓摔在地上,再沒看駱從野一眼,對邱沉道:“換掉他。我不需要這種一無是處的護衛。”

雖然談不上多麼相像,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讓白逸回憶起了二十歲的裴銘。與他共謀大業之時,裴銘差不多也是這個年紀。

白逸的人生軌跡發生鉅變的那一年,二十一歲的裴銘剛剛接受完冊封,成為了一名騎士。

當一個貴族家的男孩年滿七歲時,他的父母往往會把他送進當地領主的城堡裡。在那裡,他們會從啟蒙訓練開始,一點一點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騎士。

裴銘就是這樣的男孩之一。

白逸十一歲的時候認識了被送來他家的裴銘,雖然兩人相差四歲,但裴銘為人正直坦率,很招白逸喜歡。除了裴銘以外,白逸還有一個非常親密的朋友——一個與裴銘同一年被送來進行騎士訓練的男孩。

白逸的父親是一位公爵,祖父是希摩上一任國王的親弟弟。他身上流著皇室的血,但他時常覺得,駱晚吟才像一位真正的王族。

舉手投足氣質矜貴,一顰一笑顧盼生輝。

不,即使是在王宮裡,白逸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美好到不似塵世間應該存在的人。

駱晚吟喜歡吟詩彈琴,還精通棋藝,可他對騎術、賽跑這些專案卻不怎麼擅長。白逸幾乎可以肯定,他這樣是無法順利成為一名騎士的。

駱晚吟的騎士訓練最後結束於十八歲。倒不是因為他薄弱的騎術與箭術,而是因為,這一年他分化成了一個oga。

oga是無法被冊封為騎士的。

駱晚吟被送回家後,白逸與他一直保持著書信聯絡,兩年後的一個深夜,駱晚吟突然來找了他。

那是一個夏日的晴夜,但在白逸的記憶裡,那夜卻是電閃雷鳴,下著瓢潑暴雨。

駱晚吟為他帶來了一個訊息。

在一次款待外賓的宮廷宴會中,阿莉塔的一位王子被駱晚吟的美貌與琴聲深深吸引。回國之後,王子朝思暮想,對那位高貴優雅的oga難以忘懷。

於是,阿莉塔的使臣攜帶著國王信函,正式向希摩國王提了親。

近些年希摩國內的局勢愈發混亂,大貴族們逐漸脫離了王室的掌控,國王正急於維繫岌岌可危的外交關係,以獲得強大盟友的支援。這個婚約簡直是雪中送炭。

駱晚吟的父親是國王忠實的追隨者,自然也不會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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