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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黔首的肥胖率其實很低。
而跟在陳家阿嫂身邊的這個男子,是樊千秋來到大漢之後,見過的最胖的人。
此人竟然比東市的百石嗇夫竇衷還要粗肥上一圈。
他臉上那條條橫肉繃得非常緊實,就像臘過的束脩一樣紅得透亮,只是看一眼,喉嚨都會被油花堵住。
樊千秋眯著眼睛盯著對方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驚訝地發現他竟穿著一身赤色的求盜服。
這身過於短緊的求盜服蒙在此子的身上,讓他看起來不像一個人,更像是一面滾圓的鼓。
“竟然是官面上的人?”樊千秋突然有一些警惕,有官面上的人在,待會就不好動手了。
最關鍵的是,這胖求盜與那陳家阿嫂走得太近了,中間的縫隙不過兩三拃寬,這可不好。
莫不是這陳家阿嫂改嫁了?又或者與此人有一腿?
若真是如此,陳家阿嫂的眼光未免太差了一些吧?
想到此處,樊千秋更有些不悅。
不多時,三人在橋中間碰面了。
“敢問……”樊千秋說道。
“敢問……”陳家大嫂也同時開口了。
這沒有任何來由的默契,讓兩人不禁都愣了片刻,竟然都沒有接著往下說。
兩人之間這個稍顯尷尬的空隙,竟然被這肥胖的求盜大大咧咧地插了一腳。
“本官乃南清明亭的求盜鄭得膏,職掌清明南鄉和啟陽鄉的治安緝盜之事……”
“昨夜,富昌社子弟牛平盜竊社中錢財,有人目睹其逃入清明北鄉,本官今日就是帶事主前來追贓的。”
這求盜鄭得膏扶著腰帶,耷拉著眼皮,頗為傲慢地講明瞭來意,對樊千秋那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臉色。
大漢的一縣之下,除了有鄉里之外,還有與之平行的一級負責治安緝盜之事的單位,那就是亭。
在城郭裡的亭被稱為街亭,在鄉野裡的亭則被稱為鄉亭,在邊塞要道且規模較大的亭又稱為置。
不管是鄉亭還是街亭,或者是置,一般都會有三個職責。
一是負責安排官方使者的住宿飲食和收發傳遞行政文書。
二是維護當地的治安穩定,肩負著捉拿盜賊不法的職責。
三是有償地向途經本地的的黔首,提供住宿飲食的服務。
亭中設有百石的亭長一人,斗食的亭父一人,斗食的求盜一人和若干卒役出身的亭卒,並備有常用武器。
如果拿後世的行政機構來做一個對比的話,這亭置類似於派出所、郵政所和招待所的複合體。
所以這亭置要同時接受縣寺裡的督郵和遊繳的雙重管轄。
因為直接參與掌管鄉里的事務,又可以合法使用暴力手段,所以亭長往往郊遊甚廣,與豪猾的勾連極深。
就像本朝的太祖高皇帝,當年就是從區區的泗水亭長這微末小吏起家,創立大漢宗廟的。
按理來說,這亭長確實是一方人物。
畢竟亭長是百石品秩,雖在品秩體系中處於底層,可在縣寺屬官簿上是有有名有姓的,是成色十足的官。
月初的時候,樊千秋把清明北鄉的鄉老、里正之職盡數收入了囊中。
卻無法染指鄉嗇夫和亭長二職,而且每個月還要按時給他們私費,就是因為他們有品有秩,是朝廷命官。
可亭長這股級幹部來社團裡吃拿卡要就忍了,鄭得膏這求盜不過是斗食小吏,就是個辦事員,又算老幾?
樊千秋越想就越覺得氣惱,看向鄭得膏的眼神自然也越發地不善起來。
“你等聚眾於此,妨礙本官緝盜,難道是與那牛平是一同行盜的同夥?”
“剛才竟然還敢亮兵刃,中傷事主,你等可知道此舉當以群盜罪論處?”
“若不想受牽連下獄,就老實地讓出一條路來,免得受牽連丟了性命!”
鄭得膏說話時指指點點,唾沫也四處飛濺,逼得樊千秋忍不住想要後退。
“鄭上吏,我有一事不明,可否指教?”樊千秋冷著臉問道。
“你要問何事?”對方不稱自己使君而稱上吏,這小小的細節讓鄭得膏有些不悅。
“按《盜律》,盜賊逃入,應由當地亭長帶人緝盜,而後押往縣寺,你是南清明亭的求盜,憑什麼來緝盜?”
“你、你這豎子,竟敢這樣與本官說話?”鄭得膏沒想到會被頂撞,臉就更紅了。
樊千秋往前一步,佔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