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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踱步來到何充面前,看著此子匍匐在地上,頻頻抬手擦汗的醜態,心中冷笑。
“何充。”劉徹平靜地叫了一聲。
“微臣在。”何充的腰更低了些,不敢直視皇帝。
“你在右內史的位子上坐了多久了?”劉徹問道。
“回稟陛下,做了兩任,前後六年。”何充答道。
“你既是一個宦海老臣,應該知道本案當由長安縣寺來審,你跑得那麼勤作甚!?”劉徹言語中有怒意。
皇帝最後那幾句話不僅讓何充感到驚訝,也讓跪在另一邊的田蚡和竇嬰驚訝:皇帝似乎真對此案很瞭解。
“此……此案干係重大,所以微臣才想要細細查問的。”何充吞吞吐吐說道。
“哦?如此說來,你倒是個盡心盡力的忠臣咯?”劉徹在何充身邊蹲下問道。
“陛、陛下,微臣怎敢自誇,但是確有一顆忠心。”何充仍然不敢直面皇帝。
“忠心?”劉徹冷笑著挽起了何充黑色的組綬,緩緩說道,“只怕你的這顆忠心,和組綬顏色一樣青吧。”
“陛下……”何充聽出了皇帝的怒意和諷意,微微抬頭,哭喪著臉想要辯解,但是卻沒有得到這個機會。
“任上六年,你從未過問過長安縣任何的刑獄案件,今次卻奔前忙後,忠倒是忠,只怕不是對朕忠心吧?”
“陛、陛下,微臣……”何充的臉再次垂了下去,幾乎都已經要貼到地面上去了。
“莫以為朕在未央宮就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所做之事,朕看得清清楚楚。”劉徹此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陛下乃、乃是四面而聽的聖人,微、微臣不敢隱瞞。”何充顫抖著聲音再說道。
“丞相田蚡。”劉徹站了起來,冷冷地田蚡說道。
“諾!”田蚡不知皇帝內心所想,亦是惴惴答道。
“右內史何充,尸位素餐又越俎代庖,恐有徇私之嫌,奪官下詔獄,交御史及廷尉嚴查。”劉徹說道。
“陛、陛下,微臣冤、冤枉啊!”何充也像他平日裡整治過的那些黔首一樣,帶著哭腔大聲喊起了冤。
黔首在他面前喊冤,定然是無用的;他在皇帝面前喊冤,那更是無用的。
“莫讓他嚷,先拖下去。”劉徹擺了擺手說道。
“諾!”面露喜色的田蚡立刻揮手,自然有侍衛過來,動作麻利地將何充捆綁了起來,拖到院外看管。
何充的聲音逐漸遠去,劉徹又才轉過頭來,陰晴不定地看向在場的其他人,最後才朝著衛青點了點頭。
“除了右內史府的屬官少吏和亭卒,其餘閒雜人等,速速退出右內史府!”衛青的聲音響徹整個院中。
不管是田蚡的侍衛,還是竇嬰的門客,不敢有片刻逗留,從地上爬起來,面朝劉徹齊刷刷地退出門去。
轉眼之間,這右內史府前院就清爽了許多,劉徹滿意地點了點頭,但是心中的那股子火氣還沒有出盡。
“魏其侯,丞相,你們是老臣,先平身吧。”劉徹才看向二人,陰晴不定地說道。
“謝陛下。”竇嬰有些吃力地站起來,他的視線看向了皇帝,卻未得到半點回應。
“謝陛下。”田蚡亦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退開了幾步,不敢站在皇帝的正前方。
“右內史府的屬官少吏,亦平身吧。”劉徹又說道。
“諾!”眾人這才敢站直了起來。
劉徹再踱步來到了正堂大門處,其餘人則規規矩矩地退了下來,在院中排隊站好。
田蚡和竇嬰一左一右站在兩側,屬官少吏按品秩高低排在他們身後,桑弘羊和衛青則隨侍皇帝兩側。
“何充所說的大案,朕有所耳聞,死的人是南皮侯嫡子,符合上請之制,那朕今日就在這裡斷案吧。”
“陛下聖明!”在田蚡的領帶下,眾人齊聲讚頌附和道。
“好!到正堂去!”
“諾!”
眾人應答回禮,而後按次序陸續走進正堂中,各就其位。
劉徹坐在上首位,面前的案上擺著訴書、供書和十幾枚半兩錢,每一枚半兩錢上都刻著一個小記號。
他將所有文書通讀一遍,對此案有了更細緻的瞭解,而越往下看,他就越覺得腹中的怒氣無處發洩。
一個區區的竇桑林,竟敢在長安城調動幾百人哄搶市租,當真是膽大妄為啊。
劉徹不管這竇桑林為何要哄搶市租,關鍵更在,竇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