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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蚡覺得非常驚奇,現在還不到戌時,莫說是一封奏書,就是自己要進宮也不會被攔住,皇帝下此口諭作甚?
“老夫的奏書,是不是亦被攔在了北門?”竇嬰也開口問自己的使者道。
“回稟君侯,公車司馬確實也一併截下了上書。”使者乙回答道。
竇嬰同樣感到奇怪,按照成制,官民的奏書要由御史府代為專奏,可遇事緊急,公車司馬亦會直接進行傳遞。
他在朝堂上行走幾十年了,透過公車司馬向內廷傳遞的書信奏表多得數不勝數,還從來也沒有被截留下來過。
只聽說過留中不發的,還哪裡見過留中不受的?
若不是田蚡的上書也被截停了,竇嬰定然以為是田蚡搗鬼。
田蚡和竇嬰充滿戒備地看了對方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始猜測天子此舉的目的。
留中不發是皇帝不認可三公九卿的施政方針,那這留中不受是不是皇帝不認可他們上奏之事呢?
可皇帝深居未央宮,怎可能知道此事?
思索片刻,二人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魏其侯,既然縣官不出面,我身為丞相,又有總領朝政之責,就只能獨斷專行一次了。”田蚡冷笑著說道。
“老夫在此,你想要獨斷專橫,恐怕也不夠資格吧。”竇嬰雖然氣定神閒之間,卻將手按在了劍上。
“那就休怪本官得罪了!”田蚡三兩步來到院外,朝著自己的侍衛大喊道,“來人,準備提拿人犯!”
“諾!”守在四處的二三十個侍衛立刻插手答道,並將腰間的環首刀拔了出來。
“莫以為只有你帶了人!”竇嬰亦來到正堂外,“鏗”地一聲拔出長劍,大喊道,“竇氏子弟,豈能枉死!”
右內史前院兩邊的廂房裡傳來了一陣響動,頃刻間,五六扇閣門就被推開了,一二十個精壯子弟衝了出來。
田蚡一驚,他沒想到竇嬰如此大膽,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埋伏了那麼多門客,看來是知道竇桑林罪孽深重了。
七國之亂後,孝景皇帝對諸侯王進行了限制,不再允許他們插手國中軍務,甚至連王宮宿衛權也一概收回。
諸侯王尚且如此,列侯和關內侯就更無兵權了。
可是,上到諸侯王,下到列侯和勳貴豪猾,仍會用效仿古風招募門客的由頭,在宅院中豢養一批死士刺客。
除此之外,還有像富昌社這些依附於他們的私社,亦是可為之衝殺的人馬。
勳貴豪猾哪家不吃人?只要吃人,那麼自然就要有爪牙。
勳貴豪猾所養的門客少則五六人,多則幾十人……而竇嬰尤其熱衷於養客,門下豢養的門客起碼有上百人。
這些門客平時也不常用到,可像今日這種危急關頭,那就能夠派上用場了。
田竇雙方三五十人拔出了刀,在院中值守的門亭卒也下意識地亮出了兵刃。
一時之間,原本還算寬敞的前院刀光劍影,陷入到了慌亂而緊張的氣氛中。
尤其是那些門亭卒,不少人只是來服役一個月的更卒,怎想過會面對這樣的危局呢?
而站在廊下的何充和那些屬官們,在刀劍出鞘之時,就“嗡”地抱頭蹲下,躲在了牆角暗處,官儀盡失。
田蚡走到竇嬰身側,看著其沉聲說道:“魏其侯,縱奴挾刃,意圖伏殺三公,你莫不是真要謀逆造反嗎!?”
“分明是你與樊賊勾結,設計誅殺竇太皇太后族人,陰謀汙衊功臣,其心更險惡!”竇嬰發自內心地說道。
“呵呵,看來,無論本官怎麼說,魏其侯都要執迷不悟了?”田蚡說著也將劍拔了出來。
“你這豎子,還想與老夫動刀劍,豈不知老夫亦是戰將乎?”竇嬰自傲而又輕蔑地說道。
“魏其侯,那就莫怪本官冒犯了!”田蚡舉起長劍指向竇嬰吼道,“速速誅殺逆賊竇嬰!”
“諾!”跟隨而來的親隨大聲喊道,雙方人馬橫劍取勢,紛紛就擺出了衝殺的陣仗氣勢。
然而,就在混戰一觸即發之時,正堂右側的廊下突然傳來了一陣脆生響亮的的拍手聲,將眾人目光吸引過去。
在搖曳昏黃的燈光之中,高矮略有差距的三個年輕男子,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院中燈光比先前亮,可視線一時沒有適應那處的黑暗,所有人都未能立刻分辨出來人的身份。
“好好好,沒想到在這右內史府中,竟可看到如此精彩的好戲,朕……今夜算是不虛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