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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屬下認為子平所言,甚是荒唐。”
魏仁浦皺了皺眉頭,還是跟薛居正繼續唱著反調:“今時不同往日。”
“昔日漢文帝、漢武帝,還有魏武帝曹操等人,都進行過屯田,有軍屯、民屯、商屯之分,一開始的確收效顯著,但是到了後來,屯田制就完全變了樣。”
“屯田制剝削百姓甚重,屯田農民被束縛在土地上,身份不自由,屯田士兵則更加艱苦。”
“到曹魏後期,田地裡的收成,其分配比例竟達官八民二的程度,引起了屯田軍民的逃亡和反抗,屯田土地還不斷被門閥豪族所侵佔。”
“這且不說,百姓也不是傻子,他們心中都有一杆秤。”
“如若我大明軍不能妥善安置流民,他們就會繼續逃亡到別的地方去。”
“至少在其他地方,流民們還不至於遭到如此嚴重的剝削。”
魏仁浦的話音一落,薛居正就立馬反駁道:“魏大人此言差矣。”
“何為‘流民’?流民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幾乎快要餓死的人,他們能逃亡到哪裡去?”
“若無官府的度牒,百姓逃亡,會遭遇到重重阻礙。”
“值此世道,誰又有餘糧去接濟別人?他們敢逃,就是死路一條,不是被流寇草莽所殺,就是在逃亡路上被活活餓死。”
“屯田制固然嚴苛一些,卻能讓他們有一口飯吃,不至於被餓死。生逢亂世,升斗小民能活命,已經是繳天之幸了,又豈敢奢望其他?”
魏仁浦和薛居正,他們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各執一詞,也都頗有道理。
屯田制實質上就是農奴制,屯農就是依附於豪強莊園的農奴。
一方面實行半軍事化管理,管理嚴苛,屬於軍事管制的強迫性勞動。
另一方面,屯民基本被困於自己的土地上,沒有人身自由,世世代代不得更換職業。
如果不是在特殊時期很難推行。
楊驍自己估算過一番,這年頭,沒有雜交水稻,土地的畝產量是很低的。
在牛耕時代,一戶五口之家普通最多能耕種四十畝地。
一年收成為四千六百斤糧食,除去上繳官府的一半,按負責重體力活的成年男子每人每天一斤,婦孺小孩百分之六十來算,一家一年消耗糧食一千三百八十斤。
再加上要上交的一半糧食收成,也就是兩千三百斤,每家餘糧便是九百一十三斤。
餘糧再除去肉、鹽和家庭開銷,實際上根本存不了什麼……
這還是跟官府對半分,如果是使用了官牛和耕具的農民,一年到頭辛苦耕耘,最後只剩下餘糧四百五十三斤。
這種日子著實是苦哈哈的。
從古到今,稅收有三十稅一,十五稅一,甚至是十稅一。
而這種屯田制,就達到了令人髮指的二稅一,乃至於更為嚴重。
“主公。”
魏仁浦朝著楊驍拱手,沉聲道:“屬下認為,在我大明軍推行屯田制,仍是不妥。”
“在漢末三國時期,戰亂頻繁,幾乎無歲不戰,無日不戰。現在之世卻不一樣,如果咱們非要推行屯田制,只怕會大失民心。”
“請主公三思!”
薛居正也是向楊驍作揖,一臉鄭重其事的表情,道:“主公,屯田制可以保障我三軍將士的糧草事宜,且能合理的把大明軍每一寸土地利用起來,使流民進行屯田墾荒。”
“為長遠大計,還是應當推行屯田制。”
聞聽此言,楊驍搖了搖頭,緩聲道:“我意,設立典農司,對我大明軍治下的農民進行管控。”
“至於官民對半,或官六民四的分成,卻是不必。”
“其賦稅,就按照朝廷頒佈的賦稅制度來收繳。”
“典農司的職責,是為統一排程百姓,以五十人為一屯,設屯長;五百人為一村,設村長;五千人為一鎮,設鎮長。”
“薛居正,我任命你為典農使,你的職責就是統籌排程農民進行開荒,督促他們進行農事生產。”
“諾!”
薛居正欣然領命了。
毫無疑問,楊驍對他這是委以重任。
典農使這樣的官職,就好比尚書省六部中的“戶部尚書”,位高權重,只是職權有所不同罷了。
對於楊驍這樣的決定,魏仁浦也並沒有任何的異議。
至少,大明軍對農民的管控嚴厲了一些,卻並未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