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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踩出來的——它又不是獨腿,況且這長痕也沒斷開過。

獨輪車嗎?

她腦中剛冒出這荒謬猜想,就覺地面震了下。

強度之高,震得她有那麼一瞬間甚至騰了空。

她扶住假山,餘光瞥見遠處的竹林有驚雀亂飛。

又是一震,連假山都開始晃動。

而那方的竹林也在搖,僅一小塊兒,在一片寧靜中格外突兀。

隨後是陣陣聲響。

很悶,像是何物拖拽在地上,時斷時續地從遠方傳來。

什麼動靜?

活像重型車在碾——等會兒!

忽地,她意識到了什麼——

八成是那怪物過來了!

而地面的痕跡,也很有可能是它弄出來的。

反應過來的剎那,她轉身就朝一旁的房間跑去。

青面怪物應是聞著了她的氣息,才又折返回來。

或許與她置身庭院,空間開闊有關——任何一陣風都有可能吹走她的氣息。

比起開闊的庭院,這些房間由於年代已久,帶著濃厚的舊木味道,能在一定程度上遮掩住氣味。

先儘可能躲著,實在躲不過了,再按述和說的,用匕首離開畫境。

她進的這間屋子空落落的,東西很少。

一床一桌一櫃。

都已經老舊到散出腐木氣息,連桌上的銅鏡都覆了層薄薄的灰,映出的畫面模糊不清。

她開啟櫃子。

櫃子裡分了隔層,大概是用來放疊好的衣物的。

空間太小,沒法躲。

環視一週,池白榆最終躲進了床底。

就在她尋找躲避點的時候,外面的巨大聲響也在逐漸接近。

她屏息凝神地盯著門口,由於視角太矮,她沒法看見外面的情形。

好在能借著從門底投入的影子,判斷那怪物的動靜。

眼看著影子慢吞吞地移過門口,她仍不敢鬆懈。

直到那聲響逐漸遠去,緊提在嗓子眼兒的心才稍有放鬆。

躲過去了嗎?

她擦了下墜在眼上的熱汗,手肘撐著地,緩慢往外挪。

但剛挪了一下,她就聽見了一陣咔咔沙沙的響動。

就在門外,很輕,聽起來像是紙張摩挲的聲音。

這又是什麼動靜!

池白榆抿了下唇,悄無聲息地挪了回去,緊盯著門口。

咔咔沙沙,咔咔沙沙……

聲音越來越近,又戛然而止。

“咚——”

“咚——”

“咚——”

門外傳來三聲緩慢沉悶的敲門聲。

這敲門聲讓池白榆多少放鬆了點兒。

還會敲門。

多半是到這兒來找人的。

只要不應聲,應該馬上就走了。

可剛這麼想,門就從外面推開了一條小縫。

她聞見了一股潮溼的味道。

很難描述,像是紙張在溼泥裡悶久了,漚出的臭水味兒。

還有股發黴的淡淡爛臭味。

隨後,兩條褲管兒出現在了門縫中。

褲管兒是鮮豔的綠色,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黴斑,腳下踩一雙褪了色的黑色布鞋。

一走,兩條褲子便撞在一塊兒,發出“咔咔沙沙”的聲音。

這綠褲子著實顯眼,池白榆起先以為是宅中小僕。

但看得久了,她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這褲子是紙做的。

紙人?

還是僅僅穿了條紙做的褲子?

她捂住口鼻,將呼吸壓死,再不敢動身,緊緊盯著褲子與布鞋交接的部位。

終於,隨著那人僵硬遲緩地走進房間,褲管兒也往上提起一截。

但露出的不是腿,而是一截乾巴枯瘦的、已快腐爛的秸稈。

拴縛在關節處的麻繩都已嵌進秸稈裡,洇成深褐色。

!!!

真是紙人!

池白榆不由感到心慌,心跳一下變快不少,重重響在耳畔,牽帶出微弱的嗡鳴。

那兩條秸稈紮成的“腿”像圓規一樣僵硬地往前邁著,在房間裡四處走動。

她不確定它只是單純地走,還是在找她。

但不論哪一樣,都讓她生出股無力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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