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藍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江南水鄉,天光水色,一望皆平。
南湖蕩不遠處,相接金家漾,漾、蕩在吳語中意思相同,都是指淺湖,一汪盪漾養育了一方人,只是此時的吳地盪漾也不太平。
金家漾裡,停滿了大大小小的搖艪、舢板和竹排,這些船是本地鄉民們日常出行甚至是交通運輸的得力工具,百姓們也擅操舟排。
甚至有時舟排相接,還能馬上形成一個水上集市。
“族長,能勝嗎?”
船排相接成片,夜晚星光下,一群鄉民聚坐著。
這裡距離祝家莊也不過十餘里。
族長嚴我公抽著杆煙槍,吧嗒吧嗒的抽著,銅煙鍋裡的菸絲泛紅燃燒。
“要是敗了,咱們怎麼辦?”又一個年輕人問。
嚴我公四十出頭,是個進京趕考數次不中的舉人,在鄉下也算是個地主,因為時局動盪,所以也就乾脆絕了出仕做官的念頭,這幾年安心在家經營,還從父親手中接過了金氏家族族長的重任,平時為人正派,行事公正,因此也已經贏得族中眾人支援。
雖然安心在家經營著土地,也兼做些買賣,日子還算不錯,就算時局越來越艱難,可畢竟家大業大,總比一般小民日子好過的多。不過做為一個讀了幾十年書計程車人,他對如今的局勢也是滿懷憂慮,普通的小民看到的只是眼前一畝三分地,想的也只是今朝吃食明日穿衣,不會想太遠的事。
可做為一個舉人,他很清楚,個人的命運是與國家繫結在一起的,當天下大亂時,百姓也不會安生。
尤其如今不是一般的改朝換代,這是異族入侵,想想五胡亂華,五胡十六國,再想想遼金蒙古,任何時候,異族入侵中原,帶給漢族百姓的只有無盡的苦難。
一個讀書人總該做點什麼。
在這支大明王師到來前,其實嚴我公就已經開始行動,他藉著訪友做客之名,四處奔走,聯絡吳越之地的同學師友。
崑山的顧絳、寧波的毛奇齡,餘姚的黃宗羲、鄞城的張煌言等都或書信聯絡或拜訪過,大家談起甲申國難,說起兩京淪陷,都淚溼衣襟。
“要是敗了,硤石鎮、祝家莊就是我們的下場,還有遠點的揚州,”嚴我公嘆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國破,家亡也。”
一群年輕後生們聽了都不由的心情沉重,祝家莊跟他們金家漾村就相隔十來裡,兩村都是大村子,因此兩村往來較多,甚至各自有許多親戚朋友。
祝家莊慘被屠莊,這裡多少小夥子的丈母孃家、三姑六姨七表八婆家都沒了。
“揚州被屠,不是因為不肯投降嗎?”
“祝家莊也是因為不肯歸順才被屠的。”
一個老秀才抽著捲紙煙,在黑暗裡慢慢說道,他是嚴我公的族叔,曾經想接任他父親的族長之位。
“阿叔這話是本末倒置也,強盜搶劫殺人,不去怪強盜,反而要怪被殺的人不夠乖服順從?這不是強盜想法嗎?”嚴我公對這個叔父非常不滿,平常就總喜歡為難佃戶,不是藉機漲租就是趁災放高利貸,做點買賣也是缺斤少兩以次充好,整天鑽在錢眼裡面。
怪不得一輩子生了十三個閨女,生不出一個帶把的,缺德事做太多了。
“韃虜南下,海寧硤石鎮的大戶士紳們不就牽牛擔酒迎降嗎?結果呢,李遇春說那幾位通敵做亂,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冒功,還把他們家中男丁全都砍了假冒軍功,把女人都擄去奸***弄過後甚至賣做妓女,整個硤石鎮還有幾個倖存之人?”
嚴我公說著拿煙槍在船板上重重的敲擊著,“那些韃子本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李遇春是漢奸走狗,為虎作倀,更不會講半分道理。”
“咱們這些人得看清那些人的面目,我們現在為什麼在這裡?因為我們要給後世子孫做個榜樣,也為守護身後的妻兒子女。清虜漢奸們猶如犲狼,跟他們有道理可講嗎?”
老秀才繼續抽著捲菸,“可雞蛋碰不過石頭,胳膊擰不過大腿,螳臂更不能擋車!”
“雞蛋是碰不過石頭,但阿叔為何認為咱們就是雞蛋,韃子就是石頭?我看恰相反,咱們這位朱提督大人,一戰就滅掉了李賊幾千人馬,自己傷了幾個?明明李賊才是那脆弱的雞蛋,朱提督才是那堅硬的石頭。”
“老五啊,你別高興的太早,之前不過小勝,而且是偷襲,打的是李遇春的人馬,他的老營還在,何況就那五百女真騎兵,就不是他們能打的過的。”
“阿叔又何必漲他人威風,滅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