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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崇禎三年,冬。
遼西,大淩河城前沿。
夕陽西下,風雪交加,天寒地凍。
這裡是一處邊關城堡,剛經歷過慘烈的撕殺,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屍堆如山。
被白雪履蓋著的一片草地,早已染成暗紅色,粗粗看去,在這片方園數里的荒漠裡,敵我雙方起碼傷亡了數百人眾。
人類的腥紅鮮血,註定是這個時代,送給這片飽經滄桑大漠的一點潤澤和補償。
在那孤寂的小山坡上,一面破碎不堪,象徵著大明帝國威嚴的金地日月旗幟,斜斜地矗立在山丘頂端,在這片廣袤數千裡的大漠裡,顯得十分的渺小和孤寂。
旗幟上那個日月圖案已撕落,一支被雪花飄白了的羽箭,正掛在旗上隨風飄蕩,它象徵著武力與野蠻。
大明帝國的旗幟上,那個被撕開的大洞,在大雪紛飛的天宇中,顯得那麼的陰森恐怖。
它宛如一頭大漠上的惡狼,開張著血盆大嘴。
這個小山丘上,一層白皚皚的雪被下面,重重疊疊堆砌著不知有多少具屍體。
顯然,圍繞著小山丘,曾經有過一場極其慘烈的廝殺。
沿著山坡向下,一直延伸到遠處,敵我雙方的屍體交集在一起,死狀千奇百怪,驚天地泣鬼神。
旗幟下,有二名軍人顯得格外注目,他們交疊跌坐在小山丘坡上。
前面一位約四十歲左右的大明軍官,他渾身是血,戴著八瓣鐵尖盔的頭無力地垂在胸前,他的右手緊緊攥著一把被鮮血染紅的雁翎大刀,左手握在一柄三股鐵叉的硬木柄上。
這柄三股鐵叉自左胸口刺入,透體而過,突在後背外的鐵叉尖上的血,早已變成了紫黑色凍結在那。
疊坐在成年軍人身後的那一位,是個約十六七歲的少年軍卒,鐵叉穿過前面再戳上了他的左肩,他的頭斜靠在前面那位軍官的右肩上。
那成年軍人的身姿,好像是為了保護身後的少年,他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投擲過來的馬叉。
那少年士卒瞧上去倒很強壯,寬鬆的鴛鴦戰袍,也遮不住他那健壯無比的身形,渾身透著一股煞氣。
這一老一少的軍人姿態,就像座雕塑,悲壯而感人,它似乎在向世人控訴,人類戰爭的野蠻與慘烈。
一隻禿鷲從空中呼嘯直下,嚇跑了正在屍堆中覓食的數只野狗。
“汪…汪汪…”
幾隻野狗色厲內荏地咆哮了幾聲,轉軀撲向了身後小山丘上的那堆死屍。
"啊…"
突然,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慘叫的那具活屍,就是明旗下的那位少年軍卒,他倏地睜開了眼睛,履蓋在其睫毛和眉宇間的雪花,也遽然震落下來。
不錯,眼前這個少年軍人復活了,雖然身體是明朝的人,但他的精神和靈魂,卻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
他叫石風,一位歷史考古學者和探險家,二天前組隊進山探險,結果一腳踹空滾下山崖……
醒來時就是眼前這驚心動魄的場面。
他茫然地顧目四周,腦袋裡一遍混亂,他真不知道這是在哪?
忽然,石風聞到一股熱哄哄的惡臭味…
定睛一瞧,一隻像蒼狼一樣的雄性野狗近在咫尺,張開的狗嘴裡吐著幾滴饞涎,尖厲的犬牙在清冷的日光下閃著寒芒。
石風嚇得亡魂皆冒,腎上腺素急速分泌。
出於機體本能的反應,他左手一掌斜擊那猙獰狗頭,脖頸一閃便躲過野狗的襲擊,與此同時,他抬起右手上的長刀往狗身上一戳。
“卟嗤…”一刀。
那隻野狗即刻倒在斜坡地上,抽搐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從野狗身上抽出長刀,順著帶出一串熱紅的血珠子,濺得他滿身是血。
石風喘著粗氣,眼盯著微微發抖的雙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毫不費力地一刀殺死了一條野狗,不可思議。
他慢慢站立起來,凝視周身這一切…
剛才那駭世一幕,讓盤旋在天空中的禿鷲也為此膽寒。
雖然它不曾想離開這片唾手可得的食場,但很警惕下面的動靜,繼續在空中盤旋觀察。
我這是在哪兒?
石風頭腦裡一片混亂,一條條錯綜複雜、又是十分模糊的…像影視般的在石風腦海中閃動著…
大明帝國,後金軍隊,戰爭,死亡…轉瞬之間…石風似乎在理順這一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