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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下,恕我直言,這算不上勝利。”
“造物主隕落後的第三個千年,探索已經成了一個禁忌,上一位開拓者——難以評價的羅塞爾·古斯塔夫,祂的失敗徹底鎖死了世人的進取之心。”
“也許您會反駁我,當然,我相信您不會,您永遠不會同我這樣的庸人多說。”
“造物主的‘銜尾者’獨享‘命運’的智慧,一場戰爭、一次變革、一個奇蹟、一輪毀滅,您總是在事情發生之前得知結局,在某種意義上,您幾乎與預言等同。”
“以一個有點冒犯的角度來說,我的個人之見:人們總把預知當作饋贈,不曾擁有這份天賦的人們,無時無刻不在幻想窺見未來一角,能為他們帶來多少便捷,而只有飽受預知之苦的囚徒,才明白現實和推論混淆後的窒息有多可怖。”
“您是最偉大的預言家,也是陷得最深的囚徒。”
“作為陪伴太陽最久的天使,得於造物主的庇護,您可以恣意享受權柄帶來的便利,而不須過於畏懼代價,因為那永遠是可控的,在最後一刻到來之前。”
“因此,您總是樂觀,您自然不會注意到進取之火的熄滅,團結在造物主周圍的菁英填滿了您的眼,矇蔽了您。”
“但我想您應該承認,世界在停滯,想要打破僵局,需要提前支付的價格很貴,比我們所有人的全部加起來都要貴。”
“冕下,您在同惡魔做交易,一個您不可能戰勝的惡魔,您背後的兩位也是。”
……
分針拖著沉重的腳步挪動著,從八到九,十分鐘的時間,足夠天使毀滅一座城市,或者拯救一萬人,而“命運之輪”卻將這寶貴的十分鐘,浪費在了無意義的靜止中,恰好附和了“青年”的諫言。
當祂的視線從東滑向西,剛好劃過半圓,最終落在那吐著中傷之語的褻瀆之人臉上時,“青年”才發現,“命運之輪”是冷的。
祂平淡面容下是淡淡的無奈和憂傷,可又不會逾矩,強硬闖入別人的心房,塗抹相似的顏料,傳播這份負面。
那兩種情緒彷彿渾然天成般,襯托著“命運之輪”的俊美,像是某種面具,某種麻痺外界的偽裝。
但“青年”知道,祂所看到的都是真實的,並非欺騙也並非迴避,那位總是憂心忡忡的“命運之輪”,只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給他人。
“很少有人評論我。”烏洛琉斯比瓷胎更輕盈的嗓音飄入聽者耳中,“在這些少數中,他們總認為我悲觀,對任何事都不看好。”
帝國的教皇踱步在狹窄的書房,寬厚層疊的羽翼服帖在祂背後,以自然的姿態垂落,柔軟擦過光潔的地板,仍不可避免地染上了灰塵。
天使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強行留住祂,只會在祂無暇的身軀上平添汙穢。
“他們的觀點很符合哲學研究。”
“多數人認為,命運本身就是悲觀的,這個單詞帶有不可違背的必然性,對必然論和決定論主義者來說,尤為如此。”
“當然,不能說他們錯了,就我自身經驗而談,有些看法不無道理。”
烏洛琉斯銀色的眸子剖析著“青年”,將藏匿其中的真正客人剝離。
詭異發生了,被“命運”注視的青年急速衰老,一層凝固的、輕柔的,靈性結成的薄膜,被無形之手從青年體內硬生生攥了出來,然後覆蓋不錯的外表,還原了來者的本來面目。
“當一條清晰的,聯透過去、現在、未來的脈絡,以線性敘事的形式展現給你,你能看到下一秒即將發生的悲劇,也能看到敵人快你一步得到先機,而你總慢上一步,必須不停的支付代價,才能勉強不掉隊……”
“久而久之,總會悲觀的。”
“可您不一樣。”
無法再維持偽裝,保證得體社交距離的帕列斯·索羅亞斯德苦笑道。
祂不那麼明亮的棕色眼睛,和祂稀疏的頭頂一樣,處處顯著頹意。
“如果您真的悲觀,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甘情願地陪著造物主繼續不可實現的美夢。”
“您在看透世界真實後,就應該第一時間抹去自己的生命,避免之後的以千年為單位的煎熬,不給命運消磨您的機會。”
頓了片刻,帕列斯直言不諱。
“您還不等同‘命運’,即使您殺死了另一條‘命運之蛇’,吃掉了祂,您也不會成為‘命運’。”
不敬之人應受懲罰,最嚴苛的懲罰,剜去祂編造邪說歪理的舌頭,但教皇沒有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