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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土的寒風取代，令弗拉德·蘭度這個半神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日光染上了昏黃，時間不知不覺走到了傍晚，太陽要落山了。
弗拉德·蘭度的視線始終釘在副手所指的方向上，一直盯著看不見敵軍蹤影的地平線。
他的目光在狹窄的道路，難以急行軍的赤色沙地，不易攀登和衝鋒的戈壁上游走，甚至隱藏在視覺之外的複雜路況，也如有生命一般，主動展開在他的腦海中，和切實看到的景色拼接為一體，組成了一幅立體的地圖。
弗拉德·蘭度不是第一次踏上高地的土地，拜朗他也去過。
兩百年前羅塞爾挑起的拜朗滅國，他就作為特倫索斯特的眼睛，去西拜朗偷偷刺探過。
十幾年前的高地淪陷，他也親自出了一份力。
他太熟悉這裡的地況，不比魚肉了高地人十數年的魯恩人陌生。
但也正因為他對一切都瞭如指掌，他才明白，眼前這複雜，看似不易發動進攻的地形，實則也是對他和他手下士兵的禁錮。
沙地和戈壁同樣不利於他們防守，尤其是像他們這樣沒有補給的部隊。
要想活命，他們必須往沙漠深處逃跑，而能不能跑出去，還是另一回事。
好像真到了背水一戰的地步……
天越來越暗了，弗拉德·蘭度仍在沉默的行進，沒有對部隊下達指令，他的副手艾略特·黎曼就跟在他身邊，焦急等待著，但於事無補。
“巫王”心裡並非忐忑，他的心臟此時如常人一般砰砰狂跳，是因為莫名的躁動。
自從從軍以來，他已經擔任了很多年指揮官，也經歷了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戰爭，確實完成了當年年少無知時許下的各種理想，也有自己的傳奇。
然而，今天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被委以重任，負責一個部隊的指揮時那般，沒了底氣。
他從來不會丟下部下，甚至沒打過一場稱得上傷亡慘重的敗仗。
而今天，不，應該說幾天以前，他就打破了自己好不容易創下的記錄，履歷中添了一筆難看的汙漬。
也許是心理作用，他只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咽喉越來越乾澀，剋制不住對鮮血的渴望，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嚐溫熱。
他猛然深呼吸，忽然停下腳步。
“弗拉德？”
“巫王”抬起手，按在“守護者”寬厚的肩膀上，佈滿血絲的血紅色眼睛裡灼灼燃燒，刺得“守護者”下意識皺眉。
“艾略特，你覺得我們和他們拼了，拼光他們的機率有多少？”
“不大，說實話。”艾略特·黎曼很誠實道，“雖然我覺得很奇怪，明明佔著優勢，魯恩軍隊卻沒有立刻貼上來，包圍我們，就好像他們也在逃命，也是被迫跑進了這條死衚衕一樣，但我們和他們之間的懸殊還是太大了。”
“首先，他們的騎兵我們就無法輕視，更別說他們的人數完全佔優……”
“艾略特，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弗拉德·蘭度鬆開了抓著副手肩膀的手掌，下令全軍沿道路佈置障礙，緩慢行進。
“我是說……”
“如果，就從現在的形勢看，我們是肯定打不過他們的，再等下去，我們大概都會折在這。”
艾略特·黎曼微微頷首，弗拉特繼續說道。
“那麼，看起來是沒別的辦法了……”
“我們為什麼不拼一次呢？”
“不為了榮耀，也為了一口氣？”
“為了不負‘眾生之父’的榮光？”
……
巨人後裔滄桑的面龐上咧開了堪稱殘忍的笑容。
他目視著自己的朋友，握住了懸掛在腰間的長劍。
“當然……”
“為了天之主的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