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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被潮水般的獸群裹挾著往東南方向挪動著,鄭義哭喪著臉:“哥哥們,咱們混在這裡頭合適嗎?”

陳志死死拽著陳小花的羊角,生怕它被路過的狼叼走:“有啥子不合適的嘛,我們也算是動物噻。”

陳志非要在這麼不科學的時候講科學,我們混在這裡頭確實是格格不入,我身邊剛剛路過一個紅頭紅尾的大長蟲,跟它們比起來我們實在是長得太單調了。

遠處傳來的琵琶宣告明聲音不大,卻能響徹森林的每一處,那聲音就像有生命一樣往人腦仁裡鑽。

我小聲嘟囔著:“我還真想看看是什麼神人大晚上跑這兒來彈琵琶。”

就眼下這個情況,哪怕最後發現是一隻科莫多巨蜥坐那兒彈琵琶我也不奇怪了。

不過現在鬧出這麼大動靜,三舅媽他們很有可能也會跟過來看看,說不定就能找著他們呢。

我們跟著獸群走著走著就發現這地方越來越荒蕪,幾乎到了荒漠的程度,這還是有點兒奇怪的,雖然馬上就到冬季了,但是伊犁怎麼說也是塞外江南,這周圍還有牧場,我竟然沒注意過這兒還有這麼荒的地方。

視線裡植被逐漸稀疏,山裡颳起了勁風,抬眼望去只剩漫天黃土沙礫,腳下的地勢也越來越低,我們正在走進一個佈滿黃沙的盆地。

琵琶聲越來越近,曲調從急促轉向輕柔,我們身旁的動物們開始放慢速度,不疾不徐的向前行進著。

此時天色雖暗但月光如水,沒一會兒,風聲漸止,清透的月光下我在黃沙中望見一棵乾枯的胡楊,這胡楊看起來年頭相當久了,主幹相當粗壯,直徑長達數米,把人放在主幹前頭離遠了都瞧不見人,高度就不用說了,至少得有五六層樓那麼高。

不知道這棵胡楊死了多少年,枝幹上佈滿溝壑,枝幹扭曲如火焰,就像一顆巨形珊瑚,它屹立在黃沙之中、皎月之下,自帶一股蒼涼浩瀚之氣。

我看得移不開眼,死而不腐且千年不倒的胡楊我不是沒見過,但這棵樹上竟然落滿了烏鴉和禿鷲,最奇怪的是其中還坐了一個人,那人身披一件寬大的紅色斗篷,坐在粗壯的樹杈上顯得十分嬌小,像個女孩,她懷裡抱著一隻琵琶正忘我的彈奏著。

這畫面簡直就是荒涼蕭瑟這倆詞的具象化。

那件斗篷遮住了那人的臉,翻飛的斗篷下襬中只露出兩條纖細的小腿,這個人赤著腳,看起來悠然自在。

以胡楊為中心,從漫山遍野湧來的各種生靈匍匐在地面上,沒有爭鬥與廝殺,一派祥和。

我們身邊的獸群逐漸停下腳步,柔順地匍匐在黃沙上,沒過多久,整個黃沙盆地中的動物都靜靜地伏在地面上,就剩我們這幾個人類還站著,簡直不要太顯眼。

但同樣顯眼的還有另一波人,他們離胡楊樹很近,我數了數,正好六個,可不就是三舅媽他們,這些人還沒注意到我們,他們的注意力都被胡楊樹上的人吸引住了。

“他們在那兒!咱們過去!”我趴在鄭義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他點點頭,我們幾個剛準備抬腳,耳邊就響起一陣細膩古樸的歌聲,曲調有點熟悉。

胡楊樹上的人十指翻飛,琵琶的調子憂傷哀切,聽聲音確實是個女人。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遠託異國兮烏孫王。”

她的歌聲很平淡,但總讓人覺得裡頭深藏了一些哀痛。

我們一下子不太好意思動彈了,總覺的氣氛不太合適。

後面的兩句詞我沒聽懂,每一個音都知道,但連在一起就不清楚了。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

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最後兩句我大概還能聽出來,尤其是故鄉兩個字,只要上過初中都能猜到這篇詞表達了作者的思鄉之情。

我眯著眼使勁兒看向那個人,恨不得把眼球摳出來扔過去,可那紅斗篷把人遮了個嚴實,我根本認不出來。

我側頭向鄭義問道:“楊思佳會彈琵琶嗎?”

鄭義聽到後搖搖頭:“不會,鄭阿姨送她學過不少樂器,最後說她手比腳後跟都笨。”

一邊的陳志小聲唸叨著:“嫁我天一方……遠託烏孫王,“天嘞,這怕說的是那兩個和親的公主哦!”

他這個話說的我頭皮發麻,曾經確實有兩位漢朝的和親公主在遠嫁異國烏孫的時候途經精伊牧道。

而頭一位公主嫁的就是我們之前提到過的那位烏孫傳奇王子獵驕靡,但當時的獵驕靡已經老了,大概就是一個十七歲嫁少女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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