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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新微一行人回到船上,尉遲禮將黃九郎安頓在最低層裡側的船艙,又派了人輪值看守,但思來想去,仍愁眉不展,對明新微道:“我們此舉,會否與黃知州結仇,反而不美?”

明新微雖未與黃知州見過面,但若自己與陳家結親,依著陳籍的輩分,要喊他一句姐夫,因此功課自是做了的,聞言便安慰道:“黃知州其人,出身寒門,卻娶了博州陳氏孀居的嫡長女,坊間有他懼內的傳聞,他聞言付之一笑,甚至附和兩句。我料想此人,野心勃勃,若有大功送到他手上,想必不拘小節,會放手一搏。”

此時知州府內,許留也說了相似的話:“主君息怒,其實此事未必全是壞事,若能不拘小節,放手一搏,或可得大功一件。”

黃知州恨恨道:“靠幾千騎就想攻城?”

許留作為心腹幕僚,自然知道黃知州目前最缺的便是進階中樞的一塊踏板,因此也不求穩,只道:“兵貴神速。我觀那尉遲軍中,卻有猛將,又有謀臣,或能成事,主君不妨一閱此信。”

黃知州聞言,稍稍平息怒氣,接過那破爛的信紙,一目十行。半晌,猶豫道:“倘若有人彈劾?”

許留笑道:“彈劾什麼?我們冀州只是日常派了騎兵入山裡特訓操練,並非無詔調兵、借兵。此時我們只須快馬告知大名府,就說收到貝州求救,已然備齊糧草,整裝待發,只等樞密院旨意一下,大軍即刻開拔,想必到時候調令自然給我們冀州。倘若真如這尉遲所言,他們能出奇制勝,咱們跟在後面就是首功。”

許留想了想,又道,“且如今九郎君身陷險境,此舉若主母得知,必定再同意也沒有的,屆時就算有小人彈劾,不怕陳家不幫忙周全。”

黃知州皺眉半晌不語,而後沉聲道:“你去選五千騎。”

於是尉遲禮在日出時分,“借”到了出城入山操練的五千精騎,棄船登陸,直奔貝州。

騎兵在貝州城外二十里處紮營整裝的時候,明新微等人還在商議對策,借兵的信上說得天花亂墜,但具體如何出奇制勝,並沒有人有把握。

“貝州城內奇缺騎兵,若能引出精銳,戰於曠野,我等騎兵衝擊之下,或可以一當萬。”

尉遲禮分析道。

明新微便問:“貝州騎兵都去哪兒了?”

尉遲禮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其實是缺馬。清河縣本是牧馬場,但羊養得多了,便成了「羊吃馬」,久而久之,賬上是騎兵,實際上卻是步兵。”

明新微搖搖頭:

“難怪貝州清河羊肉,天下聞名。”

她與楊束來時還吃了「羊頭僉」,黃九郎說,羊肉俱是清河縣所產,肉質膏嫩,而無羶味,現在想來也是諷刺。

一時,眾人都覺得有些荒謬。

“我可前去叫陣。”

楊束打破沉默。

明新微擔心道:“若城牆上有連弩車,你孤身一人,豈不太過危險?”

楊束理所當然道:“距離甚遠,避開不是難事。”

尉遲禮感動道:“楊兄高義,尉遲願一同前往,為你掠陣!”

明新微想了想,道:“既然是彌勒教佔了城,叫陣不如從教義入手,或可事半功倍,最好讓對方不敢輕易輕舉妄動。”

於是便散出兵丁去鄉野村落裡蒐羅了一些彌勒教傳教的畫冊。畫冊畫的簡單明瞭,說彌勒菩薩本是釋迦牟尼的弟子,往生佛國淨土兜率天,在兜率天內院修行,時機成熟,會下凡成佛,普度眾生,乃「未來佛」,因此彌勒教口號為「釋迦佛謝世,彌勒佛持世」。

如今這彌勒菩薩已經下生,成為「河間天王」,廣度有情,信徒皈依後,會在背後刺字「龍華三會,離苦得樂」。

畫冊的最後一頁畫了「河間天王」的畫像,祥雲繚繞著一個頭戴面具、身穿白衣的偉岸男子,並非大腹便便的布袋僧形象,明新微心中一動,計上心來。

第二日一早,楊束戴了面具,扮作畫冊中「河間天王」的樣子,明新微換了男裝,和尉遲禮分別一左一右作了護法打扮,三人三騎,就往城下而去。

城牆上的小卒劉阿柱是第一個發現明新微三人的。

他是今年新入彌勒教的信徒,家中房屋田地在天禧三年黃河決堤時被沖毀,家破人亡,成為流民,只得投了軍。

來了貝州這苦寒之地,也並沒有他的太多活路,大宋重文輕武,軍中低階兵卒便是整個國家機器中底層的底層,上峰喝罵,吃拿卡要,那是家常便飯。

好在彌勒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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