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思公子兮未敢言(七)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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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淵凝視著景明月的臉,他想觸控她的面容,卻生怕冒犯了她。他用力抓緊木椅把手,指尖幾乎要嵌入椅子裡,骨節泛白,青筋畢現。
景明月猜到了陸寒淵在想什麼,淡然笑道:“我的臉不是易容的,是真的。你若是不信,想上手驗證也無妨。”
景明月以為陸寒淵會檢驗她的面容是否真實,不料卻聽見陸寒淵道:
“如果一個人,不是易容卻樣貌大變,那她一定……要吃很多苦吧?”
崑崙練功的那些歲月倏然而至,那風雪交雜,冰封荒蕪的兩年,她曾幾度不知自己是生是死,在執念與堅持中痛不欲生,幾度被仇恨執念湮滅反噬,又幾度因那些想做而未竟之事活過來。
兩年之後,改天地換人間,連這張皮相都不是曾經模樣。
從此,衡陽少了一個厲害的殺手,多了一個天下聞名的掌院。
“或許吧。”那些痛苦隨著那張皮相一同,早已被她揭掉。
她從未後悔。她甚至感恩那些痛苦,讓她更加堅定她的路,有更強的力量去護住更多的人。
陸寒淵想起十幾年前的淨房,利刃割下的不只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更是他的尊嚴與過往。
但這些遠不及失去她的痛苦來得痛徹心扉。那時他真以為她死了,萬念俱灰卻仍堅持著嚥下這些苦楚,加入皇昭司,只為手刃成康叛黨能給她復仇。
“我是不是還沒告訴你,我的劍叫什麼名字?”景明月倏爾開口。
“叫什麼?”
“天問,屈原的《天問》。”
景明月放下手中的小刀,整理好易容的工具,將箱子用力蓋上。
“今夜,我要替很多人,向上天問一個公道。”
很多人,包括她與他。
問公道,是支撐著他們歷經苦楚還要活下去最重要的意義。
憑什麼為善的受貧窮更命短,做惡的享富貴又壽延?
如果天子不能予民公道,那就讓千千萬萬的民自己討回。
屋外響起腳步聲,景明月將門開啟。
門外頂著她的臉的人是尹燕泥。
“一切準備妥當。時辰差不多到了,你們準備行動。”
景明月點頭表示知道了,尹燕泥頂著景明月的臉不敢離開太久,交代完之後便火速離開。
景明月的視線落到陸寒淵退下的甲衣之上,從中拾起那方六博盒。
陸寒淵屏住了呼吸。
所幸景明月沒有開啟六博盒,只是平靜地拿起,平靜地將六博盒遞給他。
“今夜是場硬戰,收好,防身。”
景明月走到門口,在離開前對陸寒淵回頭一笑:“新郎官,準備起身去見你的新娘了。”
“在我討要公道的那一刻前,我們都應該享受那份喜樂。”
景明月反手將門拉上。
房門砰然關閉的瞬間,門外的景明月才敢吐出胸口積蓄的慌張。
六博盒的盒底,沒有那抹雖然極輕極淺,但她格外熟悉的暗紋。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個六博盒的秘密。
門內的陸寒淵仰頭將眼淚倒逼回去,他不敢弄花這張她精心雕琢的假面。
雖是頂著別人的臉參加這場婚禮,但只要同拜天地的新娘是她,於他而言,已是求之不得之幸事。
陸寒淵身騎白馬,穿過半個遼陽城,去迎接他的新娘。
緊張是真,歡喜也是真。無論是身形,還是神態,都沒有人比他更適合扮演今日的蕭守義。
雖然整個遼陽城都知道,吳王此次是納側妃,但整個婚禮的規格儀制完全是按親王迎娶正妻王妃的規格置辦的。全城的百姓都紛紛湧上街頭參觀遼陽城裡百年難遇之盛事。
“都這排場了,怎麼只是個側妃?”
“這你就不懂了,陛下是在懲罰李節度先前的不敬朝廷之罪,才只允許那位李芙小姐做吳王的側妃。”
“側妃又怎麼了,吳王又沒有正妃。只要吳王的心在李小姐身上,那扶為正妻不也有可能嗎?”
“……”
陸寒淵強迫自己勒緊馬韁,跟隨接親的隊伍,在滿城飄舞的紅色喜綢和摩肩接踵的百姓此起彼伏的慶賀聲中緩慢前進。他瘋狂剋制著自己回頭看喜轎的衝動。
李府門前,李芙頭頂大紅蓋頭與李祿李?拜別後,由身邊侍女攙扶而出。
圓領蟒袍真紅大衫隨著她的腳步搖曳出一片金玉錦繡、灼灼風華,一身鳳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