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卻道故人心易變(六)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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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冰河神色凝重地將把脈的手從蕭明鼎腕上移開,用衣袖遮掩,悄悄對景明月打著衡陽的暗號手勢。
那意思是——能治,但不好治。強行醫治不過是吊著一口氣,實際上也是廢人了。
皇帝不怕駕崩,怕的是半死不活、無法理政,屆時天下必定大亂。
慢性毒藥壞其根本,配合丹藥催化,再故意使之動怒,幾方交合,五毒俱全,又查不出什麼證據,好高明的手段。就算勉強保住了蕭明鼎的性命,背後那人能下手一次,就能下手第二次。
那人既有如此城府和能力,對一個廢人下手,實在是易如反掌。她也實在沒必要多此一舉。
景明月回打了一個手勢回去,趙冰河連忙跪下請罪道:“陛下恕罪,恕民女無能,陛下的病,民女真的治不了。”
辛仲鵲率領太醫院醫正跪在龍榻前,惶恐謝罪聲稱治不了的時候,蕭明鼎沒有信,背後既然有人敢動手害他,也一定收攏了太醫院。
而當趙冰河親口為他宣佈死刑時,蕭明鼎心中殘存的最後一絲僥倖,終於破滅。
絕望的海浪洶湧地吞噬著他,他望著榻前的景明月,試圖蜷曲起手指,抓緊龍榻上的床單,如溺水之人,尋求著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朕的惡疾……到底與你……有沒有關係……”
蕭明鼎支撐著最後一絲氣力,問出這個問題。
“沒有。”景明月答得坦然,“微臣敢以父母和先師的在天之靈起誓,陛下的病症,與微臣無關。”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做的……”
“微臣不能知道。”
這是景明月給出的答案,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知道。
蕭明鼎的氣管中爆發出尖銳的鳴聲,他想笑,卻只能從胸肺中擠出支離破碎的音節。
衡陽掌院,天地人傑,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不過是一直在和他裝傻充愣。
蕭明鼎努力地撐開眼皮,僵硬地轉動著脖頸,望向那張冰雪冷月雕刻出的面容。
她其實什麼都知道。先帝怎麼死的,她知道;他為什麼一直不殺陸擷英,她知道;他為什麼下詔同意李祿投誠,她知道;他對她的那些不可為外人言的心思……她也知道。
她其實什麼都知道。只是要麼裝聾作啞,要麼順水推船……
蕭明鼎也考慮過自己的百年之後。彼時,他與她明面上是君臣,背地裡是情人,待他百年之後,唯一可以託付之人唯有她,那一定會是千古佳話,讓古往今來所有託孤的戲碼,都黯然失色。
而現在,他甚至需要卑微的乞憐著她的忠心。能保住蕭氏基業的,唯有她的忠誠。她若忠,萬事無憂;她若不忠,頃刻便能讓江山易主。
“世家……世家不可信……不可再讓世家……掌權……莫忘了……衡陽的職責……不要辱沒……你的師門和父親……”
“微臣自當竭忠盡智,以事萬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她說的是以事萬民,而不是以事其君。
景明月肅穆地迎著蕭明鼎的目光,臉上無悲無喜。她的神情彷彿在說,不管他蕭明鼎是活著還是死了,太陽明日依舊照常升起,大坤萬萬生民的生活,還得繼續。
蕭明鼎苦笑一聲,無力地垂下眼睛。
“那大坤……就託付給你了……”
她是從成康血火中走出來的人,她必不忍見這山河,因權力之爭再起動盪,即使他不說,她心中也必然已有儲君的人選;即便他說了,她也未必會照做……
唯有他這一生,似乎活成了笑話。好不容易走上九五之尊之位,為什麼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蕭明鼎殘存的意識被混沌吞噬,在他還能思考的最後一刻,他還是沒能想明白這個問題,徒留萬事皆空。
……
景明月將手指探在蕭明鼎的頸脈上,還沒死,但也只剩一口氣了。這毒下得,真是不留餘地。
“走了。剩下的事,與我們無關了。”
景明月整理好自己的衣冠,領著趙冰河離開。
她有很多使命,但不包括,給蕭明鼎收屍。
皇上病倒的訊息馬上傳開,短短三日之內,長安城便敲響了帝王的喪鐘——十二聲,山陵崩。
宮中對外宣稱,齊氏與葛道人居心叵測,讓蕭明鼎服用了大量的有毒丹藥,傷了陛下身體的根本,再加上蕭明鼎最近時常大動肝火,才導致急症,突然駕崩。
由於蕭明鼎駕崩得太過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