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水寒江靜,載月明歸(六)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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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月和柳定同出宮門,共乘景明月來時騎的馬。景明月在前,柳定在後,用雙臂將景明月牢牢地圈在懷裡。
他們催馬向前,沒有來時的風馳電掣,馬蹄平靜地踏在清晨長安街道的磚瓦上,如撞在心上的晨鐘,漾開層層迴響。
於八隱拉著荊十文識趣地落後在二人的後面,荊十文到現在腦子還是一片混沌,看於八隱似乎對這一切並沒有那麼驚訝,忍不住問道:“八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麼了?”
於八隱道:“先前我只是隱約能看出三哥確實對景大人有意,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二人竟是這種關係。”
原來柳定放在心上二十年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景明月。
而景明月和柳定原本的身份,也更讓他們意想不到——蘇敬儒的子女。
為了景明月,柳定甘願放棄大好前程入偽宮地獄;為了柳定,景明月不惜賭上自己的聲名甚至與皇帝基本撕破了臉。
於八隱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情誼。但他很清楚,景明月是一個認理不認人的主,不管柳定是什麼身份,景明月裁撤宦官權力,抵制宦官干政之心堅決不會變。
景明月和顧平君的態度都很明確,陸擷英已死,皇昭司和皇緝司都要取締,還政於前朝朝臣。而這一切真正發生時,他們這些人該何去何從?
他們這些人就活該一生為奴為婢,為那些貴人當牛做馬,看主子的臉色活過這一生嗎?誰來為他們這些人爭一個天理?
景明月將柳定送到皇緝司門口,柳定翻身下馬,景明月在馬上替他整理著冠發。
那攲斜的衣冠,是蕭明鼎羞辱打罵的痕跡,景明月倏得將雙拳握緊。君子正衣冠,他替柳定整理好冠發後,取出懷中的大肚笑臉娃娃簪子,開啟機關,倒出裡面的傷藥,敷在柳定臉上。
敷好藥後,景明月反手直接將簪子插在頭上。
之前她顧慮著陸擷英等人或許見過這個簪子,怕給柳定平添麻煩,所以她只敢在尚書府中戴著,出門在外一直在懷中小心翼翼地收著,不敢戴在頭上。
如今,這些顧慮都不存在了。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非常非常喜歡他送她的任何東西。
“小九,這個不太符合你的身份。”
這個大肚笑臉娃娃的形制,是幼時的小九突發奇想的靈光一現。如今的景明月是沉穩內斂的當朝首輔,這樣的髮簪在人前配不上她的身份地位。
柳定伸手想要阻止,卻被景明月攔下握住。
“只要是你給的,都是最好的,你永遠比你想象的更好。”景明月笑望著柳定,“別忘了傍晚,來兵部接我。”
景明月的語氣熟稔平常,如同尋常妻子出門,囑咐丈夫記得按時接她回家。
皇緝司的番子們堵在皇緝司衙署的門口,想看又不敢靠近。皇緝司和皇昭司同屬帝王耳目,宮裡宮外各類小道訊息,皇緝司是最快知悉的衙署之一。
皇緝司眾人都見過景明月,景明月平時不笑,最多是不鹹不淡地彎彎唇角,她大部分的時候笑起來都是冷笑,一笑就是要殺人的。
可此時的景明月迎著陽光,笑容粲然,顧盼生輝,如同縱行萬里的朝霞。
景明月調轉馬頭策馬離去後許久,柳定才轉身推開的皇緝司衙署的門。堵在門口偷聽偷看的那群人被柳定抓了一個現行,尷尬地四散退去,為柳定讓出一條道。
“只要皇緝司還在一日,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吧。”
柳定對著皇緝司眾人吩咐道,他走到定濟堂下,凝望著那塊由景明月命名,蕭明鼎親題的牌匾。
皇緝司只能是帝王親屬,沒有皇帝能縱容宦官與朝臣勾結,他本就犯了大忌。
更何況蕭明鼎本就對小九有不該有的心思,一個不受寵的馮靈兒尚且能引起蕭明鼎的震怒,面對愛而不得的景明月,柳定不知道如今喜怒無常的蕭明鼎還會做出什麼瘋狂事來。
柳定只希望,若有一日皇緝司不在了,他必須得死,所有的人都能不被他牽連。如果一定要死,他也只盼能死得其所,而不是死於陰謀算計與權力傾軋。
在踏進兵部衙署前,景明月先見到了在衙署外等候已久的柳俱遲和柳雲卿。
“姐姐,兩位柳大人一定要見你。”趙冰河對景明月解釋道。
“知道了。”景明月將柳俱遲和柳雲卿請進兵部衙署,“本官還有一些要務要處理,請兩位大人稍等片刻。”
柳俱遲和柳俱遲在景明月辦公的隔間等待時,柳雲卿忍不住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