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朝來寒雨晚來風(二)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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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月背對著所有人,長髮散落,漆黑如瀑,任憑如水月色在上面靜靜流淌。
她的左手持鞘,右手持劍,劍尖上的鮮血一滴一滴地往下墜落,在她腳邊向四下濺開,像一朵朵從地獄裡盛開的紅蓮。
她身上所穿的重山錦為墨衣銀線青松古木雲紋樣,一半銀絲染血,邪魅妖豔;一半一塵不染,寒色逼人。
刺客的鮮血在她的腳邊蔓延,幾乎都是一劍封喉或一劍穿心的必死手法,沒有半分拖泥帶水。他們以極為痛苦的姿態蜷曲在景明月的腳下,就如同被她碾死的蟲豸一般,血流如注匯成一片血泊,被月光折出粼粼的詭異。
景明月孤立於腥氣瀰漫的血泊之中微微側頭,夜風撩過她的烏髮,露出半張被濺上血珠的側臉。
月光太過慘白,景明月的眼神太過冷酷,使那些血珠看起來彷彿狂風暴雪過境後,茫茫雪地裡僅存的幾瓣孤梅。
“你們沒事吧。”
景明月的聲音聽起來比她的眼神更冷更寒,似要將血液迸濺入空氣中的最後一絲溫度也凍住。
陸寒淵看不清景明月的面容,只覺平日高潔明淨的景明月此刻化作了從阿鼻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修羅,來勾魂索命的不是這些刺客,而是景明月本人。
腦海中一片電光火石。惡鬼修羅——無常鬼!
陸寒淵恍然頓悟為何他會釘在原地裹足不前,是一種不知何處而來將他裹挾緊縛的情緒,不是恐懼,而是熟悉。
六年前,恨無常殺人的時候與今日情形何其類似。站在腥臭的屍堆之間,回首連面容都不曾有,只有一張冰冷徹骨的銀質面具……
陸寒淵記得恨無常殺人的每一個動作,劍起劍落,直刺要害,奪人性命就如秋風掃落葉一般輕鬆且無情。
他甚至記得恨無常挽起劍花時的寒芒一現,記得恨無常掩映在一片血霧中的寒冷徹骨的眼神。
蕭守義顯然被面前的這一幕怔住了,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無……無事,多謝景大人救命之恩。”
“怕了?”
景明月微微挑眉,冷哼道:“要是怕了,我找個由頭將你送你,不要趟這些是非,就什麼事都沒有。”
“沒有,我只是……”蕭守義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內心現在的感受。
他從小便聽過景明月的傳奇故事,九歲過衡陽文試,十三歲過衡陽武試,以女子之身成為衡陽第二年輕透過衡陽文武試的弟子,成為衡陽曆史上首位女掌院。
母妃常用景明月的故事激勵他好好讀書練武,在東宮出事之前,富貴悠遊的世子殿下對此毫不在意,全將母親的話當耳旁風,他不信天下真有這般神奇的女子。
東宮事變,他一夜長大,才深覺自己的弱小無力,悔不當初。聽聞景明月一出手便是救桂郡於水火,官拜六部,便求得顧娘娘為自己引薦,求拜景明月門下。
在他聽完景明月雲裡霧裡的解救之法時,尚且迷茫懷疑。而當景明月孤身殺退數十刺客時,他才看明白真正的強者都是從一眾魑魅魍魎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
如自己這般膽小怯弱,只知躲在父親叔父羽翼之下的弱者,在這條血雨腥風的路上根本不會有立足之地。
顧平君的眼睫不住顫抖,望向景明月的瞳仁忽而疏遠又忽而親近,隱隱含有淚光,景明月知道顧平君在試圖透過她看到景陽川,正如陸寒淵在試圖透過她看到恨無常。
“你不必謝我救你,這些刺客人數不多戰力不強,背後之人沒想著能在我這取走你們的性命。不過是想鬧出些動靜,讓陛下知道你們私下來見過我,令陛下對我們所有人都生疑罷了。”
“那怎麼辦?”蕭守義問道,眼神不自覺瞥向陸寒淵。
“別看他。”
景明月上前幾步,一把將陸寒淵扯到自己的身後:“他什麼都不知道,與這件事無關。”
“你這麼信他?”顧平君黛眉緊蹙,重新戴上風帽。
這是景明月今夜不知道第幾次為陸寒淵辯護。如果不是之前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顧平君幾乎要相信陸寒淵是衡陽打入皇昭司的暗線。
“我不是信他,我是信我自己。”
景明月說完,微微翻開衣領,從中扯出一枚吊墜,吊墜是一枚大雁的形狀,景明月輕銜雁首吹出三長兩短的哨聲。
顧平君認得那是雁哨,衡陽用來傳遞訊息之物。
不過多時,有雁哨的迴響傳來,三短兩長。
“陸寒淵,帶他們速速從側門離開,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