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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潭村位於汾水之東,西呂梁,東太行,古來為兵家必爭之地。汾水經綿上城北而來,入泥潭鎮境時,轉折南向,爾後深入百十里深谷,流向汾霍之地。這峽谷,古稱調鑑谷,又稱雀鼠谷。武德二年,李世民與宋金剛在此決戰,奠定大唐盛世基業。這泥潭村恰在谷口、又在汾水拐彎處,雨季時,山間洪水傾洩而下,奪路入河;河水亦常溢位河堤,漫街過村,因此稱作泥潭村。
車子停在一處大門前。明義細看這高牆大院,只見門腦匾上顏體大字“守古風”莊重厚朴,更兼那磚木石雕細膩講究,不亞於明月堡的老宅氣派,不由得讚道:
“好殷實的人家。”
牛四上前拍打門環。過了會兒,門吱呀呀開道縫,伸出個賊眉鼠眼、圓溜溜腦袋,見是陌生人,就要關門。牛四邁步上前擠住,說是找侯財東,那門房生硬巴巴地說句“不在”,又要關門。牛四不禁火起,使勁一掌將門推開,指著他鼻子罵道:“豈有此理!方便進去,我們就進去;不方便進去,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和尚躲了,廟不還在嗎?慢待了斛家大少爺,叫你吃不了兜著走!”那門房聽說是斛大少爺駕臨,這才趕忙換了副嘴臉,打躬作揖起來:
“東家在窯口,馬踩著車呢!”
牛四說:“府上做百貨,跟窯口有啥相干!”
門房瞅著明文,解釋說:“少東家有所不知。三月十七廟會,俺東家打了一卦,說是土中生財、大吉大利,以為佛祖指引讓開煤窯,就花錢去開窯口。剛開始,砸進去許多現大洋,不要說炭了,連炭引子也沒找到,急得腦門都發緊。直到一個月前,終於挖到上等的好炭,正盼白花花的銀子呢,誰曾想流年不利,一下就出了三條人命!”
明義驚得叫了出來:“三條人命!”
門房見明義年紀輕輕,有點瞧不起他:“你不曉得,這幾人是寫了生死狀的,白紙黑字的,死生由命,不關窯主是非,誰知出了事,他們家人把契約拋在一邊,反倒變了臉,張著海大的口要錢。如今,正聚在窯上鬧騰呢。”
明義駁斥道:“什麼生死狀!皇帝的命是命,草民的命也是命,憑一張破紙,就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
明文說:“畢竟死者為大。不論花多花少,讓死者入土為安也就是了。”
門房說話自然向著主子,振振有辭地道:“少東家說得輕巧,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東家已答應給副棺材、給些撫卹金,可事主獅子大張口,又要賠命的錢,又要養老送終的錢,又要撫養子女的錢。你打聽打聽,方圓左右開窯口的十幾家,哪有無端花這種冤枉錢的?”
明義氣憤不過,正要與這奴才理論,牛四勸住說:“他也不過就是個看門的,憑他說啥,又做不了東家的主。少爺何必枉費口舌!”
幾人來到米麵店,見到那掌櫃。那掌櫃五十來歲,身材微胖、面帶福相,看著喜氣。見斛家來人,忙不迭問寒問暖,又是端熱茶,又是敬好煙,又搬來凳子請他們爐前暖和。那掌櫃不只隨和,且還是個健談的。說話時眉梢下彎,眼睛眯成一條線,看上去總像在笑。明義想起剛才那位的尊容,忽悟到所謂相由心生的本意。
“我和貴府盛記藥房的那純仁沾著親哩,”那掌櫃說:“他祖上獸醫出身,藥用得狠,名氣也大。那純仁學到的雖只是皮毛,卻也治好過不少疑難雜症,算是個能人。”
明義好奇:“他真的有這本事?”
牛四笑著說:“他再能,能不過那掌櫃。”
一聽此話,那掌櫃立刻掉轉話題,訴起苦來。他說這也不易那也困難,壓貨不少,週轉不開,若不是斛家體諒,怕早關門歇業了。明文聽了他幾大筐的哭窮話、恭維話,心腸先有些軟。這回就顯示出牛四這老江湖的能耐了,只見他不急不慢、不溫不火,連取笑帶挖苦,左掐右算,直掐算得那掌櫃園胖臉上只剩苦笑。
那掌櫃轉回隔壁,拿出幾摞現洋:
“不瞞大少爺,我絕不是存心要賴賬。所謂好借好還,再借不難,這錢是早預備好的,之所以拖了些時日,就是要向老少東家當面致謝。如蒙大少爺恩許,留些開年進貨的鋪底錢,那某感激不盡。”
明文說:“斛家向來重情薄利,只是年關上,用錢的地方多,只得先委屈那掌櫃。咱們是多年老主顧,正經共事的日子還在後頭。我做個主張,閃過正月十五,你只管來找牛總管,准許你賒等額的貨,你看如何?”那掌櫃得到承諾,大喜,當即辦了交割。
接著便聊起了侯掌櫃。
:()明月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