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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實在是可恨!”
這幾日,郭承琪當著下屬的面,不知罵了幾多回。恨,恨什麼?郭承琪幾乎覺得一切俱是可恨的源頭,覺得力不從心,無法從容地應對所有的麻煩。
一可恨者,暴動分子蠢蠢欲動,勢同利劍懸於頭頂,千金繫於髮梢,叫人提心吊膽;二可恨者,土匪猖獗打家劫舍,來又無影去又無蹤,招安不歸剿殺難絕,叫人寢不安席;三可恨者,書生意氣用事,沒有主意妄言主義,結社鼓譟以為能事,唯恐天下不亂;四可恨者,小民無知難馴,視堂堂國法如草芥,將拳拳善心作惡意,追邪逐惡瞎起鬨;五可恨者,富商土豪視財如命,叫他捐輸如割肉,全然不思為政府分憂,機關算盡獨為己;六可恨者,屬下懶惰成性,平時養尊處優,臨難畏首畏尾,聚不團的散沙,沒有半點建樹;七可恨者,駐軍狡獪貪婪無厭,任意擾民索取財物,不體貼地方困頓,何曾有半點保家衛國之用?八可恨者,上司奸猾攬功諉過,如狼似虎橫徵暴斂,將下屬當成搖錢樹,竭窮澤而漁弱小;九可恨者,似自己這般鞠躬盡瘁、年復一年操勞出力,前途渺渺茫茫,誰知道何時是個盡頭!
昨日抓到的戲子被打斷兩根肋骨,打得吐了血,終於招出近日共黨首腦即將在南鄉開會的事兒。郭承琪覺得時不我待,緊急約駐軍封團長和警察局長魏柺子來縣衙議事。魏柺子最先到來,甫一進門,便告發唐明和斛穆修。
“斛家處處為唐明遮掩,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斛穆也有脫不掉的干係。他女兒和唐明在一起鬼混,難道他真的不知?說不定也被赤化了呢。”
郭承琪越聽越覺得離奇:“這又是從何說起?”
魏局長道:“是我親眼所見。兩個人躲在城南客棧。文君懷了唐明的種,被打掉了。”自懷裡掏出張紙,“知事請看,這是野大夫的供詞。”
郭承琪仔細看了,問:“唐明現在何處?”
“至今下落不明,正在四處追索。”
郭承琪滿腹狐疑看著魏柺子。唐明真的是共黨嗎?他平日與穆修明爭暗鬥,怎麼又成了同謀?舉薦唐明的趙先生,莫非也與共黨有染?唐明當教師,是自己親批的編制,莫非還要怪到自己頭上?
“江湖騙子的話不足為信。依我看,這也就是個尋常的通姦案。不是那唐明色膽包天,就是那文君淫蕩下賤,硬要往共黨上靠,有些牽強。”
魏柺子說:“我就知道知事大人不信。知事大人早就說過,對付共黨,寧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將唐明抓了一審,不就水落石出了嗎?”
封團長和參謀齊步也來了。幾人商議,決定由警局和駐軍分別派人,到明月堡和附近山中搜尋。魏柺子忙裡偷閒,跑去相好的家裡吃腥。正在緊要時候,突然想起自己去客棧時,曾遇到一個喝醉酒的軍官。那軍官長相,像極了封團長的參謀齊步。魏柺子如夢方醒,不敢耽擱,在嗲嗲的埋怨和不滿足的扯拽中穿好衣服,去找郭承琪。
看似毫無關係的巧合,正是瞬間即逝的機遇。郭承琪立刻下令:“我現在去軍營。你馬上去客棧抓人,記住,一定要抓活的。抓到之後,立即押解到軍營,叫他與齊步當面對質。”短槍壓滿子彈,叫上劉三桂,快馬直奔營盤而去。
再說齊步。
齊步在縣府見到魏柺子,立刻感到有些不妙,從縣府出來,便找個藉口,向封團長告了假,跑到客棧報信。等魏柺子帶人來到客棧,車健早沒了蹤影。追問掌櫃的。掌櫃的說,跟個軍官一起走了。魏柺子立即趕往營盤,去見郭承琪。封團長和郭承琪正在一起,聞聽這情況,封團長大為光火,叫親兵到營門口守株待兔,見到齊步且先不要聲張,將他請到這裡來就好,又吩咐幾個警衛在隔壁房間埋伏,只要聽這邊摔杯子,立即過來將人拿下。
那些警衛中,有一個是齊步的人。見同志暴露,心急如焚。他從隔壁偷偷溜出來,躲在樹背後觀望,遠遠見親兵領著齊步,齊步牽著馬,從大門那邊過來,朝天放了幾槍,大喊“齊步快跑”。齊步聽見,跨上戰馬,反身就要往外衝。大門已被人堵住了。齊步驅馬掉頭,向營盤側門狂奔。齊步的人躲在樹後,接連舉槍射擊,掩護他脫身。封團長和郭承琪從房間跑出來,縮在人背後,大聲叫道:
“先打馬。人要活的!”
追兵們對準戰馬射擊。戰馬中彈無數,嘶鳴著向下跌倒。齊步也中了一槍,被掀翻在地。齊步掙扎著爬起來,舉槍還擊。軍營中還有齊步的人,此時也都衝了出來,要救齊步。齊步擔心同志們一起暴露,毫不猶豫飲彈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