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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承琪和嘉賓來到雲峰寺。事不湊巧,圓通大師應資壽寺之邀去做法會,三人無緣得見,在正殿裡燒了高香,獻了佈施,同往介公嶺憑弔。
憑弔畢了,郭承琪讓居士備好筆墨紙硯,請蔡常進題詞,蔡常進寫了首《庚午仲夏過介公嶺》,又請何汝仁題,何汝仁寫了首《和蔡先生松齡仲夏過介公嶺》。郭承琪亮明身份,給居士兩塊銀元,交代他找最好的刻工,將那詩刻在旁邊的大岩石上,永垂後世。
下山後,郭承琪安排館舍,蔡、何二人隱瞞身份住下。次日上午,二人來到縣衙大門口,拿出介紹信,說要見知事。紅彤彤大印蓋得周正照明,門衛見不敢怠慢,趕緊往裡請。已有望風的飛報進去,郭承琪召集僚屬,風風火火出來相迎。彼此只當不認識,寒暄著來到會客室,賓主分序坐定。
蔡常進說,此番奉省長之命前來調研,其間不免要各處走動,亦有一些個別談話,請縣裡揀安靜處找兩間辦公室,並派專人協調聯絡,大家各安其事,出入亦不須陪同。郭承琪表態,熱烈地歡迎省領導前來指導,縣裡一定竭力配合,提供一切方便。他簡要彙報了剿匪剿共、惠顧民生、尊師重教的政績,同時言辭懇切地做了番檢討。郭承琪最後說:
“我等略備薄酒,中午為二位接風。”
蔡常進拒絕宴請。郭承琪退一步說:“那麼,就在食堂。便飯。我們陪二位喝兩杯罷。”
蔡常進顯得很不耐煩,當眾給郭承琪下馬威:“我們來辦正事,不是來當客人的,每人手端一碗便可。郭知事若再客氣,我們只好去地攤上吃。”
魏柺子在旁看著,見來人對郭承琪不冷不熱、待理不待理的樣子,暗自幸災樂禍。郭承琪啊郭承琪,這回來的,明擺著是專治你的剋星,我看你怎樣脫身!
蔡常進、何汝仁立即投入工作。
先約談的,是舉報信中涉及到的本縣富商。蔡常進要他們實話實說,一面又說受賄是罪,行賄亦是罪,誣陷別人更是罪。一些人事先得到知事安撫,皆矢口否認有行賄之事。何汝仁做了筆錄,讓他們摁了手印。
也有一些被收買了的。他們按照排練好的臺詞揭發郭承琪,說他不僅逼索錢財,還與斛家同流合汙,利用炭業公會和商會巧立名目,侵吞公私財物。蔡常進笑容可掬地保證,只要調查屬實,一定秉公執法。一樣做了筆錄,摁了手印。
秀才們的文章也被搬到了桌上。蔡常進透過那些誇大到無節操的言辭中揣摩,並在接下來的約談中,逐一核實。經過核實,蔡常進對郭承琪有了完整的評價。郭承琪的政績可圈可點,而他的罪行也是壘磚疊瓦、不在少處。蔡常進感嘆,能做到這樣,已經是很了不得、不得了的人物了。有了這兩日的“交情”,蔡常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幫郭承琪渡過這次難關。
這期間,郭承琪從容不迫地處理公務。他只陪過客人一頓飯,之後就再不露面;蔡常進、何汝仁要外出,他指派稅務局長或督學相隨,從不問去了哪裡、見了何人、說了甚話。穆羽打發明文來過一趟,郭承琪亦不與他細談,只叫轉告感謝關心,敬請放心。
蔡常進最後一個約談的,才是胡守圓。
胡守圓得到魏柺子暗示,以為郭承琪已是落水狗一個,花了許多時間控訴郭承琪的罪惡。蔡常進叫他簽字畫押後,將筆錄推到一旁,說今天到此為止,和顏悅色地請他喝茶,蔡常進漫不經心說起私販鴉片之事。胡守圓說,那時我尚伺候著斛家,為斛明武管賬,我只管記賬催款,至於東家要做什麼營生,當下人的不敢過問。事發之後,斛明武攜款逃跑,郭承琪卻將罪責歸在我身上。
“這事已經了結。”胡守圓說:“並非我挾私報復,實在是看不慣他們官商勾結、枉法謀私,才冒著遭打擊報復的風險,向政府舉報。”
蔡常進凜然正色:“國法面前人人平等。只要有枉法之事,不管他官多高,功勞有多大,必定依法懲處。”
“大人秉公辦事,真乃小民之福。”
“不過,”蔡常進兩腿蹬直,身子後仰,伸個懶腰,緩緩說道:“但凡要告別人的狀,要先將自己的屁股擦乾淨,否則,不小心把自己也搭進去——”
胡守圓聽他弦外之音,是懷疑自己亦有不法,拍著胸脯保證道:“守圓乃是守法公民,絕不曾有違法之事。”
胡守圓將近日之事,也一五一十地說了,把郭承琪、斛穆羽說得罪惡滔天、狗彘不如,任蔡常進怎樣旁敲側擊,就是不談筆記之事。
:()明月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