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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說:本書以劫糧案開始,亂紛紛一直寫至目前,總覺得應該停一停,對一些主要人物和背景補充作個交代,因此有了前頭的十章字首。現在書歸正傳。)
斛穆羽辭掉了商會會長之職,並如願扶持胡永祿成為繼任者,還了周雨軒一點顏色,頓覺一身輕鬆。這日,忽然心血來潮,對夫人說,要到天峻山遊玩,走走一步崖,看看賢縣令的文峰塔。因路不熟,想讓狗不理張振漢陪同。振漢被派去明月堡點驗木料,早早的就上山了。他又去找管家牛四。牛四正伏在書案上寫著蠅頭小楷,見東家來,馬上起身相迎。聽東家說起來意,牛四笑著說:
“東家好雅興!小的也想去遊山玩水哩,只是你看這手頭的事,那一樣不要緊?”將正寫著的文書給老東家看:“商會移交的賬目。結餘三千六百五十圓七毛二分錢,胡永祿刻意讓銷掉,說是感謝東家的一點心意哩。”
穆羽想了想,說:“胡永祿不是要租炭場那塊地嗎?你告訴明文,我的意思,就租給他,頭一年租金免掉。投桃報李,咱不虧他。”
牛四說:“這樣也好。”
想得見山上涼,穆羽到房間帶了件馬褂出來。馬車已在府門候著,穆修登車坐定,梁二增鞭子一揮,車子沿縣城坑窪不平的青石街向東而去。紅日初升,他們路過鬆柏掩映的郭有道祠,暑日當空,他們已在百草村口大樹下乘涼了。歇息了一會兒,抖起精神繼續往前。又路過七眼泉。稍事休息,穆羽催梁二增趕路。路越來越難走,梁二增忍不住問老東家:
“咱到底是要去哪兒呢?”
是啊,到底要去哪兒呢?已遠遠繞過了一步崖,與去文峰塔的路也早是南轅北轍。穆羽想,這次出行,本來就沒打算非要到甚地方,對梁二增說:
“就順這條路往前走,沒路了再說。”
正走著,前面過來個穿著道袍的中年人。梁二增一看見,就衝那人叫了聲“耿掌櫃”,低聲告訴穆羽:“耿景田,先前在南街賣鞋帽的。”復又心生疑竇,自言自語道:
“他怎是如此打扮?”
那邊耿景田看見趕車的梁二增,快步趨前幾步,然後側身讓到路旁,衝著馬車施禮:
“無量天尊。車上可是斛東家?”
穆羽聽他說話,聲音尖細如刺,又看他尖嘴猴腮三角眼長相,又想起有關他串通胡守圓狀告郭承琪的傳說,心裡便有些不舒服。想要不搭理他,奈何又好奇他這打扮,於是不冷不熱問道:
“耿老闆,你這是……”
沒等穆羽說完,只見耿景田一撩道袍,倒地便拜。穆羽吃了一驚,心想,我偏不受他這一拜,欲待背過身去。已經晚了。耿景田拜了三拜,起身說道:
“沒想到此處遇到老東家!”
耿景田懇求穆羽下車,到一旁說話。
原來,明武弟兄走後,耿景田孤獨守著老營。周邊山民風傳這裡乃是空王轉世之道場,又說這裡山神爺最是靈驗,因此時常有人來膜拜。耿景田索性將“聚義堂”改稱“山神殿”,擺個“太嶽山神”的牌位,認真做起道士來。不曾想,這裡的香火越來越旺,供養的食物瓜果吃不完,耿景田就收了兩個孤兒做徒弟,將他們養起來。過了段時間,有香客說只供個牌位也太寒酸了,鼓動給山神爺塑像。恰好說蓮花落的張爾旺來拜神,聽說有這事,自告奮勇要當募捐糾首。化緣極其順利,幾乎沒出山,就籌足了款。耿景田自作主張,主像採用新流行的年畫樣式,左右配一文一武偏將。耿景田拜託尹行商請來古陶縣名匠,春起頭開始,從取土和泥,到木架立骨,到用粗泥、中泥、細泥,到壓光、補縫、打磨,再到金身施彩,直至前幾天,塑像終於功德圓滿。耿景田說這三尊像,其實塑的不是別人,是他遠在天邊的幾位弟兄。他為他們守著這地方。無論他們活著還是已經死掉,這裡,都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塑像流光溢彩,神堂破敗便顯露無遺,如此則何以妥神侑、示莊嚴?也是在香客們慫恿下,耿景田決心將神堂重新彩繪。都快沒米下鍋了,耿景田只好又到處化緣。一事不煩二主。之前已贊助過的,不能再登門,耿景田於是擴大範圍,攉遍天地的尋求功德主。
“老東家,”耿景田說著,自懷裡拿出本冊子,給穆羽看。穆羽隨手翻一翻,默不作聲,遞還給耿景田。梁二增這時也湊過來看,見是修廟化緣。摸出幾張鈔票,要求把娘和自己名字填上。耿景田當下取出毛筆和硯臺。他將硯臺放地上,將毛筆尖用唾沫潤了,拿去硯臺上橫豎來回抿幾回,將那冊子就膝蓋上開啟,工工整整寫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