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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不再擔心,可那事情該來的終究回來——果不然,第二天晨露才稍許微幹,城隍廟門前已經站定了幫粗壯的漢子,手中都拿著裹了布條的短棍眈眈而視,個頂個的凶神惡煞不可一世。
最前面則是張滿是油膩的桌子擺著,旁邊坐了個五短身材的壯漢,光頭、粗布褂子、滿臉橫肉,露出來的膀子渾圓紮實,活脫脫個蓄勢待發的猛虎!
此人便是袍哥會的紅旗五哥雄起,平日裡也稱為五排堂哥、管事、紅旗大管事,主要負責的就是執法、懲辦、爭鬥等職,在袍哥中最有社會力量,手下的人雖然也都是苦哈哈出身,可進入紅旗堂口久了,誰都沾上了一身悍不懼死的江湖習氣。
唯一差點意思的就是那桌子——這分明是從魯胖子那酒肆中拖過來的。
裹布短棍打在人身上只不過是皮外傷,決計不會傷到筋骨五臟,由此見得那紅旗五哥本身亦不願強橫蠻奪,本性倒也不算壞到了極點——老劉頭從門縫趴著看到此間也明白了一二,當下心中反倒為難起來,掂量著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至尊寶從旁邊拖過來兩個蒲團,一人一個塞在屁股下面,就蹲那地兒朝外一起瞅。
眼看五哥雄起桌上蓋碗裡已經沒了茶色,旁邊幾個三花夾棍熬不住了,其中一個青皮夾棍咳咳兩聲,陪著笑溜邊道:“紅五哥,咱這樣不行啊,那二球老道明顯是擺譜抬架子,把我們就晾這裡了…要不哥佬倌你坐到耍起,我去砸開門把老道架你面前來,咋樣?”
“錘子!”雄起端起茶碗哧溜抿了一嘴,擺擺手:“你個仙人闆闆的龜兒子,不曉得這旮旯是廟子安?廟子是啥子,那是菩薩老天爺、神仙哥佬倌住的地方,需要尊重!這些狗屁叨叨二不掛五的事情弄裡頭去攪騷,你是想老子回頭挨雷劈安?”
那青皮一下子傻眼了,吱唔道:“那、那哪個神仙…神仙哥佬倌住的地方,我們就只能外頭乾等起了啊…這個樣子耗下去,你說到啥子時候才是個頭啊…”
雄起把蓋碗啪一聲扔到桌上,立刻就上了火:“啞到起!你個批胎神娃兒懂個剷剷!給你們幾個寶器娃兒說到這兒,無論啥子時候、啥子塌塌,但凡是有菩薩的地方都給老子安生些——我媽老漢六十多了就信這些,要曉得我外頭不尊重菩薩回頭就得廟裡面去跪起把自己餓幾天!要因為你們幾個到處裡扯火出了這個事情,一句話,到時候老子叫你們死得梆硬!”
見老大發火,那幾個青勾子立刻縮著脖子悶到了!
這一幕落入老劉頭眼中他立刻就有了主意,拖過至尊寶嘀咕幾句——他那小眼頓時睜得猶若二筒叫了起來:“師傅,那麼大個子的街痞你叫我去對付,還真是看得起我!人家一掄手就得把我拍得跟副畫似的貼地上粘著,摳都摳不下來,拿根牙籤挑起來也變成方腦殼了…”
老劉頭也算深知至尊寶的性格,直接抬手打斷:“說吧,什麼條件才願去?”
此話出來至尊寶立刻就不嚎了,可憐兮兮的伸出兩根手指:“兩天,不準管我喝酒的事!”
“嘿!你說你個熊孩子咋啥好的沒學,就把你師傅那點酒性子給撿了個十足呢……好,好好好!我答應你,只要你這次事情能漂漂亮亮的解決了,我這就獎勵你兩天的酒喝,敞開喝,賬都掛我頭上!”
“好嘞!”
他當下挽起袖子把鼻涕眼淚一抹,頓時換了個笑模樣出來,那眼神,那神態——“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算好了糊弄那小子的法子,這是順帶著也把我給糊弄了兩天的老酒啊?”
老劉頭心中當即就有了鑽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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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得兩泡蓋碗,別說色兒就連白水的味兒都快要喝不出來了,可是這紅旗五哥打定了主意死耗著,乾脆就吩咐手下去準備午飯——可就在這時候那廟門吱嘎一聲開了!
他雖然沒動彈,可手下全部刷刷刷立起了一大片!
廟門洞開,那裡面走出來的、走出來的、走出來的居然是個半大的孩子!?
至尊寶關上廟門轉過身來,也不害怕,只是衝著雄起的位置嘿嘿一樂,不等那些三花夾棍過來拉,自己先就屁顛屁顛的跑到了他面前——眼睛瞪得老圓老大,一臉驚奇和崇拜:
“哇!大叔,你身上好多的刀疤啊!這麼多,這麼深!你都不疼的麼?”
“呃,這個…哈哈,都是當年的舊賬了,也沒什麼!”紅旗五哥見這孩子本身就有些喜歡,聽得他的話心中更是得意,不過他還是沒忘記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呃,娃兒,這個廟裡面的廟祝老頭在不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