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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結心等人安靜地吃著,只把他們當作尋常的江湖人物,並不在意。忽聽見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慢悠悠地說道:“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傷了和氣。待這趟差使了了,幫主自然少不了眾兄弟們的好處。”四人抬眼看時,卻嚇了一跳,只見說話的這人相貌怪異非常,一對精明的吊腳眼下面只剩兩個細小的孔洞平平坦坦地嵌在一張細長的馬臉中央。謝尋等人一時只覺得詭異,卻說不出哪裡詭異,再看時,猛然驚覺,這人的鼻子似被人一刀削去了,所以才這般模樣,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坐在此人身邊的是一個頭發披散著的人,一碗酒喝乾,抹了抹嘴角道:“葛懋年說的不錯,總瓢把子讓我們弟兄出來幹這趟活,那是信得過兄弟們的本事,咱可不能給黑龍幫臉上抹黑!”他知道半個月的長途奔波,已讓這些平日裡懶散慣了的人心煩氣躁。故而順了葛懋年的話,激勵了一番。葛懋年陰沉著一張臉,一口一口地嚼著肉包子。餘下四人嘩啦一聲,放下酒碗,掙著嗓子高聲喊道,“秦老大說的對!不能給黑龍幫丟臉!”喊聲此起彼伏。
秦老大見狀,站起身來,壓了壓手掌,眾人這才安靜下來,然後說道:“兄弟們出門在外,過的都是刀尖舔血日子,我秦某人敬重兄弟們,先幹為盡!”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餘人紛紛端起酒來,仰脖灌下。
謝尋心中疑惑,小聲地和蘇結心他們說道:“這黑龍幫原先只在江州鄱陽湖和江東一帶的長江水道活動,這次居然不怕得罪其他幫派,越過地界沿江而上,不知道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話才說完,謝尋就後悔了。
果然,蘇玹頭不轉,斜了一對眼珠,怪模怪樣地瞅著他道:“人家走人家的路,幹我們何事。我們還要去冰霞山……”一提到冰霞山,蘇玹的腦袋都大了,上半截身子癱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道,“啊,啊,啊,冰霞山……怎麼娘娘每次都派我們去做這麼難的事情啊!”
蘇結心道:“反正我們也要順著長江走一段路,到時候見機行事便是,如果能知道黑龍幫的秘密,也不是壞事。”
蘇玹趴在桌上,閉著眼睛,腦海中不斷盤旋著“冰霞山”、“黑龍幫”、“秘密”這些讓她頭疼的詞語,“我的腦袋是‘一根筋兒’的,想不了這些複雜的東西,算了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還是吃包子吧。”歪著頭咬了一口包子。
只聽這秦老大道:“出門時,總瓢把子再三囑咐我,說這件事只可秘密地辦,不能驚動其他幫派,若是辦成了,我們黑龍幫在武林中也能翻一回身,做一做這頭把交椅。”六名青衣大漢,六匹健馬鎮日在官道上馳騁,必定引人注目。這話是警戒也是威嚇。秦老大喝了口酒,接著道,“從這裡再往前走,就出了黑龍幫地界,弟兄們也要謹慎些才是,以免惹出了亂子,你我都不得好過。”他這倒不是唬人。黑龍幫管長江下游一帶水道,與其他幫派分江而治,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幾十年來已是不成文的規矩。他們這次不打招呼就闖進了別人的地盤,如是被人拿了現行,這後果卻是可大可小的。眾人都默默地不做聲,顯是各自在心中掂量著秦老大這話的分量。
一直站在草亭外吃豆花的和尚這時突然喊道:“老店家,和尚吃完了,請算一算銀錢。”
老店家聽見喊叫,從後店蹣跚而出。
秦老大正低頭喝酒,猛聽得這一聲喊叫渾厚充沛,禁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仔仔細細將眼前的和尚打量了一番。見他頭戴箬笠,身上穿一件破爛的灰布僧衣,腳上套著草鞋,一條土黃色的褡褳垂在胸前,露出了裡面的幾卷經書和一支禿筆。
秦老大料定此人已將他們方才的談話聽了去,卻不知道他對自己所說之事猜到了幾分,敵友難辨之際,高聲喝道:“不知大師在何處禮佛?”
和尚道:“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和尚只念心,不念佛。”
此時,老店家已走到和尚面前,說道:“一碗豆花兩文錢。”
和尚從褡褳中數了兩枚銅錢交給老店家,雙手合十道:“叨擾了。”轉身便要離開。
秦老大擱下酒碗,連忙喊道:“大師且慢!”邊喊邊起身離座,走到亭外,雙拳一抱,“秦某慧根淺薄,不知大師法名,可願交個朋友,江湖上也好有個照應?”
和尚道:“和尚沒有法名,只有一個諢名,叫做了了。”
秦老大甚是恭敬地叫了一句,“了了大師”。
了了和尚接著道:“和尚已是和尚,遁入空門,不在俗世。施主還請自便。”
秦老大討了個沒趣,又不曾探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