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泰年最後一個除夕夜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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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自陛下新婚禁足後過了半月,不知是不是君上的意思,萬雲殿裡缺吃少穿,崔簡貴為貴君,燒火備水也只能同陪嫁侍童綠竹一起親力親為。深秋裡天候漸漸涼了,後半夜時而能看到石板上的清霜。雖說陪嫁裡還有些冬日衣服被褥不至於凍死,卻也實在難捱,只能和綠竹捂在一床被褥裡互相取暖。
&esp;&esp;宮裡白日間並不冷,只要不起風時氣候都還算溫順。偶爾日頭暖和的時候,院子裡還能曬曬太陽。
&esp;&esp;崔簡便喜歡在這種時候坐在廊下,或理一理書冊,或縫補些衣物,或看一看院裡瘋長的野草。他前十四年過的是世家嫡長子嚴守法度的日子,極少有這等閒暇時光;後十四年為了要做鳳君,不得不從頭學起為人夫的本事,也很難空下手來。好容易到如今有了一點閒,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境地。
&esp;&esp;蓬山宮宮門緊閉,往來的宮人都不屑於看一眼,今日卻有了個不速之客。
&esp;&esp;是個西人。
&esp;&esp;崔簡正坐在院子裡啃午膳時送來的餿饅頭,就看著那個西人從高牆上一躍而下,正好落在他面前:“你就是老皇帝給景漱瑤指的男人?”他不僅敢直呼女帝名姓,連話語也不像是宮中人能說出來的——實在有些粗魯。
&esp;&esp;“閣下何人?”女帝要殺他不必叫這麼個顯眼的人,直接賜了毒酒就是了。
&esp;&esp;“法蘭切斯卡,我的名字。”他的名字實在有些怪,要在舌頭上轉好幾圈。但畢竟是西人,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的。見他絲毫沒有介紹自己身份的意思,崔簡才問道:“不知閣下在宮中何處當差?宮禁森嚴,簡一介禁足君侍,為著前途閣下還是莫來牽連了。”若是什麼地方新充任的待詔可麻煩大了。
&esp;&esp;“當差……?”法蘭切斯卡反應了一會,恍然大悟般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牙牌來,“是這個吧。”
&esp;&esp;那牙牌上明晃晃的“棲梧宮”三個大字。
&esp;&esp;他是御前的人。
&esp;&esp;“閣下到此有何貴幹呢?”御前伺候的他也只見過女帝身邊兩個貼身的姑姑,其中有一個便是紅髮碧眼的西人女子,但西人男子他便沒見過了,或許是內侍省的人吧。
&esp;&esp;“來看看你,聽說景漱瑤娶進來一個貴君,我就來看看長什麼樣子。”法蘭切斯卡聳聳肩,“你這過得也太差了吧,我去和景漱瑤說說,至少給你點能吃的東西,這都餿了。”
&esp;&esp;“多謝閣下美意,只是簡受陛下厭棄,想來是沒什麼結果的,若搭上了閣下在御前的青雲之路便不好了。”他大約是寵臣,從口氣聽應該和女帝關係不錯,只是誰也不知道女帝是什麼想法,萬一拖累了這個人實在是罪過。
&esp;&esp;“我聽說過你被禁足了,但關起來可不是不給飯吃。”那西人大剌剌地笑起來,淺色的捲髮看起來格外刺眼,“至於你說的升官嘛,和我沒什麼關係。”他隨手從衣服裡掏出一包糖炒栗子來,“喏,本來是給景漱瑤帶的,你吃幾顆墊墊,她發現不了。”
&esp;&esp;“不必了。”崔簡笑道,“多謝閣下美意,簡不便偷用御膳,閣下請回吧。”
&esp;&esp;法蘭切斯卡“嘖”了一聲,腳下輕輕一躍一蹬便翻上了牆頭,消失在宮門外了。
&esp;&esp;但到了下午女帝身邊的銀硃姑娘便帶了些賞賜來,順便發落了萬雲殿拜高踩低的宮人。
&esp;&esp;銀硃一來便著人拉了那幾個最難對付的宮人罰了板子,又叫丟去掖庭為奴,言道“崔貴君無論如何也是宮裡的正經主子,陛下欽封的貴君,還輪不到你們來作踐。”
&esp;&esp;發落了人,銀硃才領著幾個內侍省的中官人朝他恭敬行禮,“公子,這幾位是從前伺候過孝端鳳君的老人,皆是穩重謹慎的,陛下讓您挑一可心的留在蓬山宮做掌事官人,綠竹兄弟仍舊是您的貼身侍官,只跟著學些宮裡的規矩。”
&esp;&esp;女官總領冷眼看著掖庭的人拉了宮人到院子裡打板子,一路掃過剩下的宮人,又躬身對崔簡道:“尚膳局那邊陛下也已經發落了,公子放心,餿飯菜不會再有了,您一切吃穿用度都按照貴君儀制。”
&esp;&esp;“姑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