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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皇帝年過花甲的人了,被她滿地打滾地糾纏著,也頗感無奈,“你是嫌我還不夠心煩嗎?”
&esp;&esp;皇甫達奚拱背垂眸,好像個聾子瞎子,小步而快速地退出了紫宸殿。
&esp;&esp;“恕你無罪。”皇帝終於說道。
&esp;&esp;崔婕妤心花怒放,用綾帕抹去臉上的淚痕,餘光覷著皇帝的表情,“我父親的食邑……”
&esp;&esp;“五百戶依舊給他。”皇帝仁慈地說道,眸光裡又不乏冷酷,“以你的出身,我給你的還不夠嗎?人太貪婪,終遭天譴。”
&esp;&esp;崔婕妤依偎著皇帝,嬌媚地笑道:“就算是全天下的內臣和外藩都往我手上送東西,又值得了什麼?既不禍國,也不亂政,至多不過是頭上多幾根插戴,匣子裡多幾塊香餅,跟別的妃嬪們比起來,好顯得不那麼寒磣。”她說得可憐,哽咽起來,“別人討好我,也是因為陛下愛我,等到陛下嫌棄我了,就算我去求著,他們也不會多看我一眼……”幽怨了一句,又扭著腰肢撒起潑來,“聽說蜀王嫌陛下當初在益州的離宮太寒酸了,又在修建新的蜀王府,勞民傷財,陛下怎麼也不管管兒子,只來管我?”
&esp;&esp;皇帝好像沒有聽見蜀王兩個字,把案頭的念珠拾起來,淡淡道:“攢的那些私房,你留著吧。我老了,你還年輕,又沒有倚仗,手頭有錢,以後日子也好過點。”抬手製止了崔婕妤的哽咽,他臉色沉了,“和西番議和的事,你不要摻和。”
&esp;&esp;崔婕妤忙追上去,竭力地想替皇帝出謀劃策,“陛下想要試探西番是不是真心求和,不如求取西番公主,聽說贊普只有一個女兒,如果是詐降,他們準不敢答應。”
&esp;&esp;皇帝站住腳,好笑地說:“你簡直是說胡話。不說年齡不合適,我娶他的女兒,他倒成了我的丈人,到底是我降他,還是他降我?”
&esp;&esp;崔婕妤也是一愣,隨即一跺腳,嗔道:“我是說,選一位皇孫,去求娶西番公主,誰說給你娶了?你簡直是……哼!”撒嬌賣痴的,把皇帝鬍子也扯掉了幾根,“你們男人,果然是人老心不老。”
&esp;&esp;皇帝繃起臉來,叫她不要胡鬧,“以你看,哪個皇孫合適?”
&esp;&esp;崔婕妤微笑道:“蜀王府的三郎,年齡、身份不都剛剛好?”
&esp;&esp;皇帝踱回案後,沉吟半晌,將念珠在背後緩緩盤著,他眼尾,將崔婕妤一瞟,“如果以後,蜀王繼位,三郎的王妃卻是個西番人,他還怎麼做得東宮?”
&esp;&esp;崔婕妤心都快跳出嗓子眼,“陛下要立蜀王嗎?”
&esp;&esp;“我只是說假如,”皇帝滴水不漏,他搖頭,“哪個皇孫都不合適。”
&esp;&esp;“不是皇孫,身份也不匹配呀。”崔婕妤仍不罷休,“永慶朝時,西番也是假借和親之名,等保盈公主的孫子到了西番,非說他不是正經的皇孫,把人扣押為質十多年。要是三郎去,他們難道還能有什麼藉口嗎?”
&esp;&esp;“要是西番人真的心懷不軌,三郎這一趟去,不是羊入虎口了?”
&esp;&esp;“陛下看三郎是羊嗎?”崔婕妤勾唇,“三郎常誇口說,為了陛下和皇后殿下,龍潭虎穴他也敢闖,難道去西番探一探虛實,他就怕了?”她那柔軟的手臂攀上了皇帝的肩膀,聲音輕得像一陣微風:“陛下剛才說的那話,只是‘假如’,要是傳出宮去,誰知道蜀王會不會當真?蜀王給三郎選妻子,可比陛下選妃還挑剔,一會薛家,一會皇甫家,陛下是不是該敲打敲打他了?”
&esp;&esp;“你退下吧。”皇帝不動聲色,“我要叫西番人來問一問。”
&esp;&esp;內侍稟報西番使者到,崔婕妤忙起身躲到屏風背後。芒贊被召到御前應對過幾次,已經很熟稔了,才叩首落座,皇帝就開門見山地說:“朕想為蜀王府的三郎求娶貴國的公主,不知道贊普意下如何?”
&esp;&esp;芒贊吃了一驚,敷衍地說:“這……臣要先回稟贊普,才敢回答陛下。”
&esp;&esp;“那是自然。”皇帝對他倒很和藹,“朕只是私下問你,以你看,這樁婚事匹配不匹配?”
&esp;&esp;芒贊心裡打起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