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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原上也設了神座，搭了樂棚。須臾，太原郡王被黃衣內侍領到御幄前，請皇帝到他的山間別館去看百戲。
&esp;&esp;“去看百戲……”芒贊一扭頭，背後人沒了。“表妹？”他環抱手臂，冷笑了一聲，也懶得去找，晃著肩膀擠進人流，緊追著御幄去了。
&esp;&esp;不覺爬到了樂遊原的最高處，外頭人聲雜亂，皇甫南留在青壁車裡，掀起竹簾，遙望著山下渺渺的燈海，綠岫伏在窗牖上，往南一指，“看曲江上那些船。”
&esp;&esp;紅芍在車外把燈籠挑高了，說：“那是放的河燈吧？這裡真高，我頭都暈了。”
&esp;&esp;皇甫南叫她把燈籠掛在樹梢，紅芍坐在車轅上，回顧原上影影綽綽的人影，李靈鈞被叫回御前了，只有馬還栓在旁邊吃草，紅芍說：“怎麼最近總不瞧見六郎？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esp;&esp;“鄯州的事吧。”皇甫南解開帔子，拿起扇子撲了撲撞進車裡的流螢。皓月已經升高了，這一天皇帝叫放夜，全城都不施行宵禁，可以通宵達旦地作樂，皇甫家的姊妹們攜手下了車，金紙裁的鬧蛾，珍珠貼的花鈿，都熒熒得發光。各色紗羅帔子和裙裾都鋪散在碧草上，隨便人去踩，她們專心地說著悄悄話。
&esp;&esp;有人吹起簫來了。
&esp;&esp;“喲。”紅芍掩著嘴輕呼一聲，伸長脖子去看，誰家的燈籠自樹梢上摔下來了，一團火球滾過去，把竊竊私語的姊妹們都驚得跳了起來。
&esp;&esp;“準是哪個壞人用彈弓打的。”綠岫說，見撲流螢的扇子掉了，正要去叫紅芍，卻話音輒止，她聲音輕了，“娘子，那個人把你扇子拾走了。”
&esp;&esp;皇甫南掀簾望出去，“是誰？”
&esp;&esp;“南蠻。”
&esp;&esp;是阿普篤慕，藉著昏暗的光，他把團扇隨意看了一眼，上頭畫著纏枝葡萄，寫了一行詩，並沒有細究那詩的涵義，他走到車前，把團扇遞到窗前。
&esp;&esp;皇甫南的笑容還在臉上，她看著阿普篤慕，過了一會，把手伸出簾外，接過了團扇。
&esp;&esp;燈籠引起的騷亂很快平息了，外頭又有了絮絮的人聲。皇甫南用團扇將竹簾略微掀起一道縫，眸光一斜，阿普篤慕無所事事地看了幾眼月亮，掏出豆餅，去喂李靈鈞的馬。
&esp;&esp;李靈鈞的馬是突厥種，神駿漂亮，被精心修剪出三縷馬鬃，叫做三花馬。
&esp;&esp;皇甫南推了綠岫一把，“你跟他說，那是蜀王府的馬，不要亂喂。”
&esp;&esp;綠岫下了車，在阿普篤慕面前說了一句，他先是一愣，立馬將豆餅扔到地上，還使勁用靴子踩了幾下。他再看過來，皇甫南忙往車裡一躲。
&esp;&esp;阿普篤慕兩步走過來，把竹簾揮開。皇甫南還當他又要蠻幹，才擺好鬥雞似的姿勢，阿普篤慕卻直愣愣地說：“那個東西，用了嗎？”
&esp;&esp;饒是她全心戒備，也架不住熱氣往臉上湧，皇甫南睨一眼豎起耳朵的綠岫，綠岫拿不準了，是要把這個南蠻趕走呢？還是她自己躲出去？
&esp;&esp;“綠岫。”外頭的紅芍輕喚了一聲。綠岫醒悟了，吐了吐舌頭，從車轅跳下去。
&esp;&esp;“管用嗎？”阿普篤慕不耐煩了，又問一句，眼睛往皇甫南衣領裡瞥。
&esp;&esp;皇甫南下意識用團扇把領口蓋住，往車裡挪了挪，怕他要伸手來拽她的衣領。車壁外頭是隱約的嬉笑聲，她聲音很輕地嚇唬他，“小心薦福寺的和尚抓你去公廨。”
&esp;&esp;阿普篤慕聲音也壓低了，“就憑他們？”那副表情，是很不屑。他索性傾身過來，胳膊伏在車窗上，審視著皇甫南的臉，“喂，你回去沒哭吧？”
&esp;&esp;朦朧的光暈下，臉紅是瞧不見的，但皇甫南把身體轉到了另一邊，順著扇柄上的瓔珞，她半晌才吐出一句，“沒有。那有什麼好哭的？”
&esp;&esp;阿普篤慕不懷疑，他也覺得那事沒什麼大不了的。見皇甫南沒有張口閉口野人，他心裡舒坦了 不少，又往前湊湊，簡直恨不得鑽到車裡來，“那上回芒贊在城外……你有個婢女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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