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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晨直到晌午,侯俊鋮才停了課放眾人去用飯,那些紅營和忠貞營的後裔們早就餓得肚皮咕咕叫,如釋重負一般的朝講堂外湧去,而常柯、米升、魯大山這些半路出家的山賊們,反倒一個個一步三回頭不願離去,直到被牛老三趕走。
侯俊鋮則來到老和尚坐著的角落裡,老和尚笑吟吟的倒上一碗茶,推到侯俊鋮面前,侯俊鋮端起茶碗咕嚕咕嚕一飲而盡:“老禪師懂我,嘖,還是經驗不夠,往日裡沒上過這麼久的課,嗓子都快冒煙了,下次得先備好茶水潤喉。”
“老僧也沒想到,侯……先生這堂課能上這麼久!”老和尚微笑的掃視著那些離去的山賊們:“若是往日,這些小子們哪裡能按耐住心思上課?早早就鬧騰起來了。”
“說實話,今日講課之前,我心裡也在上下打著鼓,但到如今我卻是胸有成竹了,我想要走的那條路,可能真是一條正確的路!”侯俊鋮淡淡的笑著,輕輕吐著氣,似乎是要將往日的鬱結都吐出來一般:“牛老三以前跟我說過,只要有一口飯吃,沒有幾個人是願意提著腦袋在這深山老林之中當著山匪綠林的,他……此言不虛。”
“所以我就要讓他們知道,為什麼他們日夜辛勞,卻連一口飽飯都求不到?是因為他們命不好,還是因為有人將他們辛勤勞動的成果都奪走了?搞明白這個道理,他們自然而然就知道他們的刀槍該對著誰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老和尚點點頭,評價道:“沒人願意一輩子受窮受苦的。”
“老禪師說的沒錯!”侯俊鋮轉頭看向正在那幾塊寫滿了字和數列的木板前發呆的牛老三,微微一笑:“他們之前的抗拒和愚昧,說白了只是因為不清楚敵人是誰、不知道改變的方法、不明白前進的目標,所以只能自我麻醉……也就是認命,只要理清楚了這些東西,就沒人會認這受苦受窮的命的,他們是這樣,天下的百姓,也是這樣!”
老和尚也掃了一眼牛老三,嘴角淡淡的笑著,雙目之中卻微微泛著光芒:“看來老僧沒選錯人,這官府的文冊、朝廷的邸報,甚至官吏的私信,到你手裡都玩出花來了,若是老僧……最多也就靠著它們清理清理田畝稅額而已,哪裡能想到用它們去……攻心!”
“我也只是模仿而已……”侯俊鋮有些分神,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和他們相比,差的還太遠太遠了。”
老和尚疑惑的看著侯俊鋮,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也沒有追問,自己轉移話題道:“說起來,剛剛在課堂上你都沒有理會那些忠貞營和紅營的後裔們,你是看不上他們?”
“老禪師挑的人,都是二十八寨裡的青年才俊,我哪有資格看不上他們?”侯俊鋮笑了笑,面色嚴肅了一些:“老禪師,我是相信有忠義之心、有奮不顧身的英雄的,可從古至今,這樣的英雄永遠是少數,大多數人做出一個個選擇,都是因為他們所處的環境迫使他們走上不同的道路而已。”
“那些忠貞營和紅營的先輩們,想來大多數人都是和牛老三他們一樣因為最後一口飯都被奪走而不得不起來反抗,他們受到前明的壓榨凌虐,故而奮起反抗顛覆大明,滿清入關之後亂屠濫殺,故而他們由抗明變成了聯明抗清。”
“可他們的子嗣和他們不一樣,能夠活到今天、作為二十八寨的青年才俊,必然是不愁衣食的,他們從小在山寨里長大,父輩呵護著成長,或許日日夜夜都聽著父輩們說著滿清如何殘暴、如何貪婪,可他們畢竟沒有親身經歷過,又能有多麼深刻的認知?恐怕不少人在心裡頭都是猶豫和懷疑的吧?”
“至於忠義什麼的,他們出生成長之時便已經是滿清的天下了,對前明還能有多少忠義之心?”侯俊鋮嘆了口氣:“那些忠貞營和紅營的後裔之中,一定有願意拋頭顱灑熱血、堅定反清的英豪,可是大部分人,深究其本心,也必然是搖擺不定的,或許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覺,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堅定不移的。”
“可看看今日這堂課,大多數忠貞營和紅營後裔對牛老三、魯大山他們那些受盡苦難而被迫落草的弟兄們的經歷根本無法感同身受,他們對牛老三他們是同情的,可咱們若想要顛覆滿清,單單是同情是不夠的。”
“仇恨是最有效的凝聚人心的工具之一,只有滿地的乾柴,我們撒上一點星火,才能燃起一片焚盡清狗的沖天大火!而那些忠貞營和紅營後裔們……他們渾渾噩噩的跟著咱們造反,但到了要掉腦袋的時候,誰能保證他們還能堅定的站在我們這一邊?”
侯俊鋮緩緩吐了口氣,看著認真思索的老和尚,無奈的笑了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