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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雜而慌亂的喊聲遠遠傳來,侯子溫抬頭向窗外看了看,繼續穿戴著一身老舊而整潔的衣裝,腦後的辮子已經剪去,戴上烏紗帽、穿上盤領右衽袍緋袍,配上金銀花帶、繫上金荔枝腰帶,對著銅鏡細緻的理了理衣冠。
侯家先輩官至大明侍郎,這身官袍便是那位先祖留存下來的,如今侯家將亡,侯子溫自然得帶著祖先的榮耀走上黃泉。
出了廂房門,侯管家提著一杆燈籠等在門外,四面八方嘈雜的喊殺聲不停傳來,侯管家渾身都在發抖,臉色也煞白一片,侯子溫微微嘆了口氣,伸手去接那燈籠:“老奴,你為侯家操勞了一輩子,也冒著風險替我做了許多事,今日侯家有破家之難,你不必與我同死,找個地方藏身去吧。”
“老爺說笑了……”侯管家身子還在顫抖著,連話語都止不住的抖個不停,但他卻死死攥著那燈籠不鬆手,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侯子溫:“老爺,奴婢當了一輩子侯家的奴婢,侯家有難,怎能棄您而去?老爺決心赴死,奴婢也願跟隨,到了黃泉路上,奴婢也好繼續伺候著老爺。”
侯子溫欣慰的笑了笑,點點頭,向著正堂走去,侯家大宅裡已是一片混亂,不時有引火箭如流星一般射進院中,引燃一棟棟建築和花草,四處都是亂跑亂逃的團丁和百姓,見到昂首挺胸走來的家主,卻沒有幾人停下腳步。
侯子溫一路來到正堂,堂中一片狼藉,侯子溫尋了一把交椅,親自扶起,剛剛坐穩,忽聽得一聲轟隆巨響,如同平地驚雷一般,震得正堂屋頂的瓦片灰塵如下雨一般落下。
“是東虜在放炮轟門了吧……”侯子溫輕聲唸叨了一句,雙目放空,看著堂外黑沉的天空:“只希望父祖保佑,大兒他們……能夠安然無恙吧!”
炮聲遠遠傳來,到了侯俊鋮所在的山頭,依舊無比清晰,地面也在微微抖著,讓侯俊鋮不由自主的扶住了馬車車架。
遠處侯家大宅之中已經亂成一團,那門火炮轟出的實心炮彈撞在堡牆上,掀起一片煙塵,厚實的堡牆嘩啦啦垮了一小段,磚石和夯土滾落下來,形成一個斜坡,一隊清軍在斜坡下列陣,手中的火銃火繩閃爍著斑斑點點的星光。
銃聲響,堡牆上滾下幾個團丁,一隊清軍將抓鉤拋了上去,開始藉著抓鉤攀爬著垮塌的斜坡,而那門火炮則調轉了炮口,又轟垮了另一段堡牆。
明清兩代成為中國歷史上封建專制的巔峰,就是因為地方豪強堅實的塢堡堡寨再也不可能攔住擁有火炮的朝廷軍隊,如今侯家大宅的淪陷,不過是又為此添了一份例項而已。
侯俊鋮長長吐了口氣,這支清軍準備充分、調派有度,顯然不是一支臨時拼湊的兵馬,清廷是早有準備要對侯家下手了,難怪劉家會突然招惹自己,他必然是從京師聽到了風聲,若不是他的趁火打劫和盲動讓侯子溫警惕起來,恐怕自己也得陷在侯家大宅裡了。
“還以為是個高配開局,沒想到卻是個天崩開局……”侯俊鋮苦笑一聲,他和侯子溫就見過一面,對這個便宜老爹自然談不上什麼感情,但朝廷誅起九族來,可不會管他和侯子溫有沒有父子之情。
自己還什麼都沒做呢,一個反賊的名頭就套頭上了,這也就罷了,自己本來也是準備造反的,但如今侯家一滅,他對侯子溫的佈置又一無所知,一點本錢都沒撈到,卻馬上要面臨清廷的趕盡殺絕。
如今侯俊鋮身邊還能靠得住的,恐怕只有那十幾個侯家家奴……侯俊鋮回頭去看侯七他們,卻見侯七正死死的盯著他,見侯俊鋮看來也不像往常那般迴避,雙目之中一陣陣的閃爍著兇光,一張臉猙獰扭曲,渾身緊繃著,一隻手按著腰間短刀,關節都在發白。
侯俊鋮心中一緊,後退兩步離他遠些,凝眉質問道:“侯七,你想做什麼?”
“少爺!”侯七的聲音並不高,但說話間卻破了好幾次音:“少爺,侯家已經完了,您之前有句話說得對,沒人該天生就做奴婢的,奴婢是侯家的家生子,跟您同月同日生下來的,所以從小就被挑著給您當奴婢,可為什麼同日生下來的,一個就天生是少爺,一個就天生是奴婢呢?”
侯七渾身都在發著抖,牙齒打顫的聲音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侯俊鋮卻看得明白,他是在拼命的鼓起勇氣,支撐著自己衝擊著數千年的主僕綱常和從小的家教清規。
周圍的家奴聽到侯七這番話,全都驚得呆了,卻沒有一個人試圖上前攔阻,侯七是侯家作為下一代管家培養的,連他都要叛了侯少爺,他們這些家奴又會有多少忠心?侯俊鋮目光掃過,大多數人都默默低下頭去,有幾個甚至還一副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