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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地發現,他們的童年如此相似。
小學時父母橫死街頭,和弟弟相依為命,在託養所吃了幾年大鍋飯之後,被一個不負責的家長收養。那位名存實亡的監護人,幾年之後的某天突然離家出走,留下一個即將進入大學的考生,和一個需要全天監護的小孩。
經歷嚴絲合縫,簡直是相隔千里的映象。
他們人生之路的分叉從成年那天開始,一個陷入絕望的泥淖,一個走入新生,區別只是某個貴人的出現。
那個叫祁染的年輕人告訴他,自己決意一死,如果他想要,可以把身份賣給他。這個偽裝被戳破的可能性很小——在生活裡,沒有父母,幾度流離,少有親近之人;在工作中……
“我遇到的那些人,從來不會在意我說什麼,”原來的祁染笑了笑,“更別說瞭解我。”
自己願意買下身份,只是有一個疑問。祁染已無親人,又即將死去,買身份的錢歸屬何處?
“你幫我送給一個人,”原來的祁染說,“這是附加條件,如果你同意,我們就成交。”
他同意了。
韓醫生是原來的祁染介紹的,這個醫生專門派人在重症病房、停屍間外蒐羅潛在賣家,於是挖到了祁染。
自己死裡逃生後身無分文,但有潛入檔案處的技術,醫生願意幫忙支付這次交易的價錢,無償改造他的容貌,只要他留下來幫忙。
於是,他成為了新的祁染。
祁染長相柔媚,而他偏於俊朗,風格完全不同。更別說醫生還改造了他的聲帶,連聲音都與過去大相徑庭。
即使山坡上的那人還記得他,也認不出來,更何況不記得了。
可不知為何,他的心跳卻始終無法恢復正常。
北風忽起,機艙殘骸上的花束滾落下來。
就在同一時刻,高處的男人轉過身,沿著雜草叢生的小路走了下來。
祁染看著他逐漸靠近,全身反射性地僵硬起來,手指冰涼。
對方比他從容得多,在他謹慎的目光下走來,走到殘骸邊,像是戰機緩緩鎖定目標。
近距離一打量,更讓他驚悚地渾身戰慄。鼻樑凌厲的線條、眉骨凸起的弧度,甚至眼尾輕微的細紋,都和原主別無二致。表情如此真實,以至於他不自覺地望向軍裝下的胸膛,疑惑那人造面板下隱藏的鋼鐵心臟,會不會和從前以同樣的頻率跳動。
他與那頭顱之中的機體相熟已久,也知道它的聲調、語氣、思維方式與原主何其相似,但那時,它只是存於金屬中的一個程式。套上軀殼,幻化成人,站在眼前,衝擊力比單純的對話高出百倍,如同山呼海嘯般,坍塌了他的神智。
太像了,太像了。他暗戀鍾長訣那麼多年,甚至不惜違規,創造了一個具有相似人格的超人工智慧,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這樣面對面地相望。
無數次夢中臆造的情景走進了現實。
如果能假得如此真實,當成真相又有何不可?
也許是晚風吹過,脖子上的項鍊忽然動了起來,冰涼的金屬邊沿微微抵在面板上,引起細微的刺痛。
這刺痛讓他清醒了過來。他反射性地伸手,按住了項鍊的吊墜。
金屬片緊緊壓在胸前,刺痛愈加清晰起來。
那個人終究是不在了,即使再相似,再完美,面前的人終究是另一個軀殼,另一個靈魂。
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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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染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過往的陰霾、愧悔、留戀、纏繞,都順著這股氣消散了。他是一個全新的人,對方也是一個全新的人,他們本該形同陌路,再無交集。
冰封四肢的寒意逐漸消融,血液開始汩汩流淌。他抬起頭,那極近完美的仿生人還望著他。他們這樣相顧無言很久了。
末了,還是新的鐘長訣先問:“你有親友在這裡?”
祁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鍾長訣看向殘骸上的花,表情凝重而肅穆。
祁染明白過來。他認為自己是淩河之戰的烈士家屬,在紀念日來此憑弔。這也不算錯,他帶了兩束花,另一束就是為了祭奠祁染——真正的祁染——戰死的弟弟。
過了很久,祁染才找回聲音:“我的弟弟。”
鍾長訣頓了片刻,說:“他是為國家犧牲的英雄,請接受我最深切的哀悼和敬意。”
他的話那樣得體,就是一位體恤下屬的將領該做的。而且話中的語氣如此尊重,如此誠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