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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主人也是無語:那是你舅家,你要連個姓都不記得,那這親戚也沒必要走了。
楚婕就問了:“大嫂,這裡有多少家姓李的?”
那可有四五家,這裡除了屠宰場的職工,連公社月餅廠的工人都是住裡頭的,人可不少呢!
楚婕犯起愁來:“這可咋辦呢?我們還是趁著露水沒幹出來的呢。過會兒天亮就該出工了。耽誤了掙工分,那??”
那女主人一看是個熱心人,一聽也替她著急起來了:“你跟我說說你舅家是哪裡的?我去廣播找人問問?”
這年代人也太樸實了!楚婕都快套路不下去了:“這要是在廣播裡喊狗娃子,別人會不會笑他?”
說的也是,這種小名在單位裡傳出來,是會被促狹的人笑一輩子的!
楚婕嘟囔著:“要我說就先回去算了。只是這兩揹簍的豆芽可怎麼辦呢?”
那女主人看著楚婕,楚婕偷眼看著她,在電光火石間,女主人揚了揚眉,微笑起來。
楚婕一愣,繼而也是笑起來,只不過她的笑,卻帶了點不好意思。
那女主人把小爐子上的鐵鍋端下來,重新坐了個壺子上去,把門讓開了:“大妹子,到我家裡喝口水吧。”
安建國全然不知道在方才那個瞬間發生了什麼,懵懵懂懂跟著進去了。
楚婕進到屋子裡,就把揹簍解開了,笑道:“沒有辦法的辦法,叫大嫂笑話啦!”
那女主人擺手道:“在外頭做事,當然要小心點好。”
這又是一重交流,安建國隱隱好似摸到了一點脈絡。
楚婕就明人不說暗話:“不知道大嫂貴姓?我今天走不成表弟,就當走了個姐妹。”
“我姓成,成向東。我男人就是這屠宰場裡殺豬的,趙德貴。你叫我成姐就好。”
楚婕就話不多說,抓了一大把的豆芽出來,放到桌上的盤子裡:“成姐。”
成向東也不推辭,倒了兩碗水出來:“早上趕路吃了風,先喝點水,我帶你出去轉轉。”
安建國迷迷濛濛地喝了水,迷迷濛濛地被丟在屋子裡等著,迷迷濛濛地看著成向東一趟一趟回來取豆芽,迷迷濛濛地和楚婕揹著兩個空揹簍揣著四塊八毛錢出了屠宰場的大門。
“大嫂,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迎著朝陽往安家村趕時,安建國真心實意地問出這個問題。
楚婕覺得這個就不是那麼好說清楚的了:這種事情,好似一種玄學。有時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在對視的一剎那間,窺見了對方的一點真實。於是,就給對方行了那麼一點方便。
這種玄學,千萬次遇見裡不見得有一次。
怕有人無風起浪,楚婕特地和安建國前後腳回村。安建國在前,說是趕早點還能去上個早工。
楚婕就沒那麼賣命了,揹著空蕩蕩的揹簍沿著大路走,走著走著,只覺得餘光裡有什麼閃過。
她咻地看過去,什麼也沒有。
她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繼續在往前走,旁邊的林子裡嘻嘻索索的,一陣可疑的聲音。
楚婕站住了腳跟,募地朝林子裡看去,那裡又是一陣寂靜,彷彿方才只是楚婕的錯覺。
楚婕四目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了一根長樹枝,朝著那邊喊道:“誰在那裡?!”